破空聲響起。
每一任排頭都是高手，不管體術還是雜學都強到令人髮指。
更何況村子裏公認的首席。
大排頭身形晃動，如同發起突襲的毒蛇。
雙頭竹刀帶起風聲。
顯然，這足足有兩米長的竹刀不只能用來撐船。
“死！”
大排頭咬着牙，目光中帶着復仇的喜悅。
一路上的屈辱，一路上的委屈，全都在這一刻爆發。
這飽含殺意的全力一擊，哪怕是多年苦修的高手也未必能接下。
更何況大排頭爲這一擊算計了很久。
發光的地下魚類讓水面波光粼粼，干擾人的視覺。
用鮮血與絕望繪成的壁畫，污染人的靈感。
就算這兩樣都被酒水化解，王錦身上也有另一樣麻煩的東西。
毒。
大排頭在孵化吸髓蛾時故意延長了時間，就是想確保王錦面對圍攻時受傷中毒。
跟蜘蛛屬性類似，人頭蛇身上也帶着毒素。
只是這種毒潛伏期很長，很難控制什麼時候起效。
所幸，這對於精通毒蟲的大排頭來說並不是問題。
剛纔那陣異香，就是他爲了激發蛇毒偷偷放出。
於是王錦現在，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小子…這下看你怎麼躲。”
大排頭咧了咧嘴。
王錦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目無神。
下一秒，他就會變成無頭屍…
“嗯？”
大排頭微微一愣。
他突然發現自己沒了落腳點，身形不受控制地歪斜。
“歐拉！”
漆黑壯碩的身形從水下鑽出，一拳打碎了竹排。
竹排碎成幾塊，穿着蓑衣的身影則穩穩落在其中一塊上，看向倒飛而出的王錦。
“我可是靠水生活的排頭，用這種方法只會讓你自己身陷險境。”
男人眯起眼睛，竹刀一轉。
另一頭刀刃毫不猶豫砍向尚未落水的王錦。
“你在砍誰啊？”
陰影升騰，那漆黑液體卻在空中變得跟王錦有六七成相似。
大排頭微微一愣，隨即變換招式。將竹刀水平前推。
雖然會讓攻擊慢上一瞬，卻能夠同時傷到兩個人。
王錦表現的太狡猾了，只要讓他緩過神來，就會有無數種辦法反擊。
大排頭不敢留出任何一個喘息機會。
呼——
腳下水流突然變得紊亂，大排頭的立足之地被捲走。
王錦則落在竹排碎片上，飄向另一個方位。
呼！
四杆水紋大旗掉落在地。
王錦確實短暫失去了意識。
可他在失去意識前一直在使用行水旗，配合小黑影響着自己腳下的河水。
就像是在瀑布中間橫了半截木臺，將水流短暫分開。
而現在，王錦陷入幻覺，行水旗失去控制。
水流瞬間恢復正常，泛起波瀾。
這種程度的波瀾，並不足以撼動竹排。
可現在的竹排…只是一堆碎片。
雖然這樣做需要每個時間點的完美配合，可有鏡鬼幫忙吸引注意力，並不困難。
王錦在失去意識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策劃了反擊。
“食我霰彈槍！”
轟鳴響起，大排頭瞪大雙眼暗道不好。
他轉頭看去，正巧看到另一道身影變得跟王錦一般無二，手中霰彈槍扣動扳機。
大排頭低聲罵了一句，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那邊那個掉在竹排上的。
剛纔嚇唬自己，逼迫自己變招的。
還有這個擡槍就打的。
一共三個王錦。
三個！
像他媽做噩夢一樣。
大排頭咬了咬牙，轉身想要格擋。
他能擋住鋼珠子彈，前提是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這第三個王錦現身的角度太過刁鑽，應對起來確實很困難。
所幸，大排頭是高手。
所幸，他手中的武器足夠長。
於是大排頭猛地揮舞竹刀，在身後舞了個棍花。
這種防禦雖然匆忙，可擋住鋼珠綽綽有餘。
咚！
沉重的聲音響起，大排頭面色瞬間慘白。
他咬牙切齒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胸膛的那個空洞。
獨頭彈。
“媽的…媽的！”
大排頭死死咬着牙，看向王錦的目光幾乎要滴出血來。
這小子還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自己就這麼受傷了。
就像是踏入別人早已經設定好的陷阱，每一步都在對方算計中。
而王錦在算計自己的同時，還一邊喝酒一邊看壁畫。
大排頭感覺很憋屈。
甚至可以稱得上奇恥大辱。
可他現在就算開口辱罵，王錦也聽不見。
倒不是毒性猛烈…王錦只是睡得比較香甜。
躁動的靈感，一點點毒素，酒水，還有剛纔的幻覺。
這些東西加在一起，讓王錦做了個短暫的夢。
夢中的東西不合常理，沒有規律。
王錦看到了孫鐵嘴，看到了嬰頭肚屍神，看到了泥龍王，看到了蛇身少女對着自己點頭道謝。
最後的最後，王錦看到了很奇怪的東西。
龐然大物，說不清形狀。
卻異常美麗。
他身前蒙着一層黑氣，這些東西似乎讓人很不舒服。
幾張血紅色的人臉拱衛着只有頭顱的嬰兒，不停張口吐出黑氣。
王錦想要伸手觸碰，卻發現這些東西距離自己很遠很遠。
他只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喚。
“救我。”
聽起來很無助，很絕望。
“好。”
王錦微微點頭。
一向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好人的他，出人意料地沒有拒絕。
好像本該如此。
“哈…”
地下河中，少年猛地睜開雙眼。
環顧四周，正好看見旺財拎着霰彈槍跑回來。
一臉興奮。
小黑和鏡鬼同樣如此，他們揮舞着雙手，不停給王錦豎着大拇指。
雖然認識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事…
可他們還是覺得自己老闆不像個人。
太恐怖了。
“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王錦撇了撇嘴，伸手輕輕敲了敲三個小傢伙的腦袋。
然後查看周圍情況。
毫無疑問，大排頭沒死。
他被失去意識的王錦，打到逃跑了。
竹排理所當然地碎成了四五塊，王錦身子下面的是第二大的。
大小正合適，能讓王錦盤腿坐在上面，划動起來也不會喫力。
“嗯…繼續往前走。”
王錦緩緩點頭，讓小黑幫自己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