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閃爍,璀璨瑰麗。
醜陋的神被人類殺死。
美麗的靈魂驚訝於人類的冷酷,緩緩後退。
果然是這樣,王錦想着。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揹負罪孽。
尤其是跟自己無關,卻又因自己而生的罪孽。
“跟我回家吧,蝴蝶。”
冰蛇依舊不願意接受女人的拒絕,他固執地伸着手,等待妻子回心轉意。
“你的房間跟那時一樣,衣服我也給你留着。”
“之後去旅遊吧?去你的家鄉看看櫻花,去奈良看鹿,再去華夏定居…日子還很長呢。”
冰蛇興高采烈地說着他腦海中的未來,期待從妻子眼中看到笑容。
“純子…”
女人第一次開口了,她惦念着自己的女兒。
“再之後我們還可以去沙漠看看,你想繼續工作我也陪着你,我…”
“純子呢?”
女人看着冰蛇的獨眼,跟那已經渾濁一片的眸子對視。
她的聲音沒有預料中那麼好聽,有些沙啞。
“你把她也殺了麼?”
“…”
冰蛇沉默了。
他緩緩點頭。
“是的,我殺了她。”
“我想讓你回來…別無選擇。”
那雙淡藍色的眸子閃過哀傷。
女人點點頭,將目光投向燃燒的火海,邁步。
冰蛇愣在原地。
交談就這麼結束了。
十幾年後的再次見面,妻子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喜極而泣,跟自己並肩離開。
她選擇結束自己這可笑的模樣,再也不見任何人。
“不行!”
冰蛇掙扎着想要阻止,手掌卻再次從妻子身上穿過。
再次伸手,再次穿過。
冰蛇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拼命揮舞着胳膊。
他痛呼,他哀求,他歇斯底里。
女人再也沒看他一眼。
她走進火海,堅定而固執。
直到冰蛇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跌倒在地。
手持釘劍的少年俯視着他的臉,緩緩開口。
“抓過蝴蝶嗎?”
“這種生物很嬌貴,太用力會直接把它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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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眯起眼睛,看着那張無比熟悉的臉。
“你爲她殺了很多人,連女兒都不放過,覺得自己很癡情很酷是麼?”
王錦挑了挑眉毛,揚起釘劍。
“自我意識過剩的敗類罷了。”
“你只是憑着這個藉口感動自己,爲復仇添了個彩頭,就連她的意願都沒考慮過。”
“跟殺死女兒的傢伙共同生活,爲那些陌生的死者懺悔,永遠活在你創造的地獄中…這樣的破日子,你還舔着臉讓人家跟你走?”
“她在失去感情後依舊會分出力量保護純子,你連妻子的遺願都看不出來?”
“如果你選擇當個好父親,讓純子快快樂樂地長大,我想蝴蝶今天會笑着跟你告別,而不是哭泣着踏入烈火。”
“哭…哭泣?”
冰蛇愣住了。
那張臉已經被痛苦與悔恨扭曲,滿是淚水。
“你還想讓她活着嗎?”
王錦用釘劍輕輕敲打着地面。
“將你親手創造出的痛苦延續下去,永遠這樣活着?”
“…”
冰蛇沒回應。
或許是已經聽不進去王錦的話了,或許是在沉思。
他意識到自己親手將痛苦編織成網,想要強行留住美麗的蝴蝶。
這很自私,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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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仔細想想,你都失去了什麼。”
“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正在外面打生打死,本應該安居樂業的百姓連個仲夏節都過不成。”
“還有弗拉芒德…那可是一整個港口的人命。”
叮。
王錦彈了彈手上的西洋劍,眯起眼睛。
“純子是個很好的姑娘。”
“你錯過了她的童年…不,應該是整個人生。”
“她還想着穿上和服跟你告別呢,結果你連個面都沒露。”
冰蛇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王錦,隨即露出笑容。
“啞客,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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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錦點點頭。
“你的真名呢?”
“王錦,最開始是爲分部而來。”
“不過現在,你也可以叫我騎士…純子殿下的騎士。”
“很中二吧,但我覺得帥爆了。”
少年笑了笑,目光柔和,戰意昂然。
“來!”
他一聲低吼。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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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迅捷無比的刺擊,王錦勉強格擋開來,向後退了兩步。
冰蛇在西洋劍上意外的強橫,走的是主動進攻的路子。
跟老皮特以防禦反擊爲主的貴族劍術剛好相反。
王錦在迅速學習着,逐漸模仿冰蛇的攻擊。
“知道嗎,我也死過一次,大概是處在蝴蝶的境地。”
王錦踏步刺擊,被冰蛇擋開,反手劃傷手臂。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生命是有輕重的,幾十幾百個陌生人也抵不上某個重要的人。”
呼!
王錦閃身躲開冰蛇的刺擊,一劍削飛了他半截食指。
“但是…這次被拋棄的人中,有我的朋友。”
“我不會說什麼人人平等,是人就有私心,我也改不掉這個毛病。”
“所以,這不是爲了那些陌生人,弗拉芒德和基律納對我來說分量不大。”
唰!
王錦向前墊步,刺出了跟冰蛇一模一樣的攻擊。
“爲了純子和分部,僅此而已。”
劍光越來越密集,冰蛇額頭逐漸冒出冷汗。
他早就注意到王錦在觀察他動作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出劍方式。
冰蛇嘆了口氣,乾脆不再留手。
把劍術傳給女兒的騎士嗎…
聽着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