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流光撕碎夜幕，將三四道影子洞穿，撕碎，打成碎肉。
“嘶！！！”
這一槍像是某種信號。
那些晃晃悠悠的影子同時仰天長嘯，潮水般涌向燈塔。
“他們是敵人啊。”紅桃補上了後半句話，孔雀卻已經沒心情聽了。
她意識到紅桃剛剛跟自己聊天的同時，一直在用瞄準鏡觀察那些古怪的東西。
那些身上帶着毛髮，腦袋是老鼠，蛾子，卻長着壯碩人類身軀的傢伙。
吸氣，再吸氣，彷彿要把所有空氣都裝進肺裏那樣。
緊接着，孔雀發出了這輩子最響亮的哀嚎。
“這他媽是啥啊！？”
——
“晚上好，記錄官女士。”紅霧之上，冒險家微微俯身致意。
“晚上好，冒險家閣下…神先生呢？祂不在嗎？”
那一向冷靜，帶着淡淡書卷氣的女人四處望了望，小聲詢問。
她發現坐在圓桌正中的身影缺席了，這片空間也因此顯得空曠起來。
暫時不用面對那強大的邪神了啊…
有點可惜。
記錄官女士輕輕搖着頭，她看着面前的冒險家，期待對方能給自己些迴應。
“‘在’與‘不在’對祂來說並無區別，這片紅霧中的一切，那位大人都會知曉。”
王錦沉聲說着。
“而且據我所知，祂和三位神起了些衝突，非集會時間…或許在忙這些事。”
“什…”記錄官小姐的聲音突然拔高起來。
這並不符合一位淑女的身份，她輕咳兩聲，換上了更加體面的語氣。
“三位？”
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她內心深處的驚愕。
“也可能是四位。”王錦輕輕搖着頭，“我知道的也有限。”
四…四位…
記錄官小姐沒再說話，她微微向後靠住椅子，似乎需要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神戰嗎…
神先生一個打四個，還能抽空降下恩賜，召開這次小小的情報交流會。
如此強大，如此溫柔，如此…
等等…
那我豈不是很麻煩神先生？！
祂會不會嫌我不懂事啊…
記錄官女士低下頭，腦子裏的念頭飛快閃爍。
王錦沒繼續說話，他依舊維持着人設與身份，坐在平日裏自己的位置旁邊。
記錄官應該想不到，冒險家已經換了個人，換成了偉大的，無所不能的神先生。
薩爾這不靠譜的混小子，他睡過頭了。
王錦倒是不太怪罪他，這種時候神先生要是還在，反而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剛好，這次小型集會不需要組織者，王錦想要的只是跟記錄官小姐約定好的情報。
“要是真替祂着想，”王錦輕咳兩聲，“迅速把事情解決纔對，不是嗎？”
“啊…！對。”記錄官女士如夢初醒般點點頭，坐直身子。
“那我們開始吧，你需要紙筆記錄嗎？”
“我可以記在腦子裏。”王錦點了點太陽穴。
“那麼。”記錄官深吸一口氣，她的語氣帶起了昨天談論起這些東西時獨有的興奮。
“關於我們昨天提到的鯨之港…我花了二十個小時翻閱資料，終於找到了記載。”
“我的記憶沒出錯，它確確實實在圖書館裏，某一層某一本的某一頁，而我剛好看過。”
“我打斷一下。”王錦輕輕揮手，“記錄官小姐，你是否清楚自己身處的世界…跟我不太一樣？”
“嗯？怎麼會這麼說？”
“沒什麼，請繼續吧。”王錦搖搖頭。
“噢…”記錄官的敘述熱情並沒有被打斷，她點點頭，繼續說着。
“鯨之港是菲爾羅斯歷2358年留下最初記載的，距離今天有一百二十年的歷史了。”
“它並不被作爲能夠生存的島嶼被我們繪製在地圖中，反而更像是某種…集市。”
“鯨之港的地點不固定，出現時間不固定，就連上面的建築與居民，每次觀測也都會發現變化。”
“這樣的神祕之物引起了許多學者的注意，他們嘗試着預測鯨之港的出現地點，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學者們確實看到了。”
記錄官女士伸出兩根手指。
“還同時看到了兩座。”
“沒錯…鯨之港並不唯一，它更像是某種現象，但有一件事是始終不變的。”
“那裏的人會向我們討要孩童，我家那邊倒是沒有買賣奴隸的習慣，但…他們確實每次都滿載而歸。”
“這樣的現象到今天仍舊持續着，只是太過稀有，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
記錄官小姐的述說結束了。
她向後靠了靠，有些期待地，等待着王錦做出反應。
反應遲遲沒有來。
王錦在座位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嘿。”記錄官女士揮揮手，“你還好嗎？”
“噢，還好。”王錦緩緩點頭。
沉默幾秒後，他再次開口。
“我想問點題外話，在你家那邊…有龍是正常現象嗎？”
“正常啊，我小時候經常說自己的作業被龍吃了。”記錄官點點頭。
“那麼，很大的鯨魚到處遊，也是稀鬆平常的，甚至不會特意記載下來的東西嗎？”
“嗯…大概？”記錄官點點頭，“但記載一定會有的，我的同事們都很專業。”
“別人一定會覺得我瘋了。”王錦揉着太陽穴。
幸運的是，他知道記錄官這個靈界居民能理解自己。
“能幫我找一下證據嗎？關於鯨之港的本體是…我們這邊叫幽海鯨。”王錦伸手比劃着。
不知道多長，但確實很長。
不知道多大，但大到嚇人。
比劃到一半，王錦實在忍不住笑容，他倒在椅子上，微微仰起頭。
這份笑容是因爲，他發現自己荒誕的猜想越來越像真的。
靈界本身就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可惜因爲很多東西的限制，王錦暫時沒辦法深度探索，只能當個過客。
饒是如此，那些彷彿只在幻想中才會存在的生物，仍舊令人印象深刻。
比如獅鷲，比如巨龍，再比如…
再比如他媽的，幽海鯨。
幽海鯨這三個字說出來，他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沒人能看到活着的幽海鯨，因爲這東西似乎能在靈界和幽海來回穿梭，暢通無阻。
王錦在懷疑，所謂鯨之港…會不會跟幽海鯨有關。
王錦回憶起了衰敗小鎮，包括白船在內的整個船隊，都被不知道什麼東西頂着往前衝。
他又回憶起了鯨之港。
這裏的人禁止捕鯨，禁止做會傷害鯨魚的任何活動。
媽的…說不定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