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曾經對第一天來到修道院的伊麗莎白這樣說過。
“所有苦難都是神降下的考驗，當痛苦達到頂峯之時，審判日便會到來。”
“忍耐吧，忍耐下去，這就是一切的答案。”
“一切都是考驗。”
“一切…都是考驗…”
修女的話和教皇剛纔的告誡混合在一起，被面前的少年刺穿，攪碎，四分五裂。
“啊…啊！！”伊麗莎白拼命向後退去，跌倒在地。
她擡起頭，看到了此生都不會忘卻的景象。
牆壁在剛纔那一瞬間被轟穿了，房間裏那安寧祥和的氣氛，被街道上那些閃動的火把，飛起的斷肢，哀嚎狂奔的人影衝成洶涌的亂流。
教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少年掀開兜帽，擡腳踩住那寬碩的身軀。
罪惡火光從背後映照過來，屋內的燈光則給那張俊美的臉蒙上一層輕紗。
虔誠與褻瀆，混亂與平靜，邪惡與聖潔，他正站在這一切的分界線上。
審判者…審判日要來了嗎？
這樣的念頭突兀地在心中升起，伊麗莎白的身體瘋狂顫抖，冰冷的像是石頭。
“手下的貴族軍在殺人，你在屋子裏拜神嗎？”王錦舉起了手，他拿着教皇剛剛擦洗乾淨的，烈陽的雕像。
嘭！
金屬與頭顱重重碰撞在一起，同樣發生了形變。
“你應該不知道神明的奇蹟，和我這個代表了死亡的海盜，哪個先來吧？”
嘭！
血肉飛濺，混雜成泥。
“來！讓你的神明來救你！”
“或者至少說句話吧？作爲虔誠的信徒…”
王錦抓起他的頭髮，用力提了起來，露出笑容。
“說‘神啊！’”
嘭！！！
乾癟的腦袋掉落在地，王錦看了看手上的金屬雕像，面無表情。
大清繳已經開始了，街上全是死人，這讓他想起了鯨之港裏異端處刑，菲爾死去的那個夜晚。
媽的，這羣該死的宗教全都一個樣子！
讓人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王錦眯起眼睛，看向伊麗莎白，“不祈禱一下嗎？”
“啊…不…”伊麗莎白拼命後退着。
噹啷。
“真可惜。”王錦把雕像扔在地上，早已經扭曲的金屬球體翻轉過來，露出空蕩蕩的內部。
“看來你和你信仰的東西一樣，心裏面什麼都沒有。”
“船長，該走了。”
“噢，好。”
牆外的缺口傳來呼喚，少年點頭回應。
“你叫伊麗莎白，是嗎？”臨走時，他轉過頭，看着跌坐在地瑟瑟發抖的少女。
“…是…”
“那麼下次再見了，伊麗莎白。”少年戴上兜帽，消失在搖曳的火光之中。
——
“教皇！教皇遇刺了！”
“有刺…呃！”
匕首毫不留情地刺進盔甲縫隙，折刀緊隨其後，將人硬生生砸成了肉泥。
王錦迅速在城市中穿行，十幾把匕首上下翻飛，靈活到像是鬼魂一般。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主教身邊的守衛力量出現了空白。
有四號五號在，哪怕怪談力量被禁用了，殺進去也不算困難。
王錦低頭看着手掌，輕輕握了兩下。
教皇沒死。
就算心臟被攪碎，腦袋被壓癟，仍舊一息尚存。
可惜情況不允許王錦再進行其他試探了，直接用震爆彈炸碎…他擔心烈**備類似的權柄，會反過來傷到自己。
不過對二十分鐘之內展開的快速斬首來說，算是很不錯的結局。
最起碼得到了情報，重傷了主教，而且順了一兩件咒物回去，能讓粉蝰進行研究。
——
“唔哈！一片混亂呢！”二號望着燃燒的正午港，興奮地舉起雙手。
“這樣真的好嗎？”一號皺着眉頭，“偷偷跑出來劫掠…好久沒做過了。”
“怕什麼，又不是自己來的。”二號讓了讓位置，露出身後已經穿好盜賊裝扮的粉毛女神。
“偶爾也要補貼家用嘛，而且那羣傢伙現在是敵人了。”珀爾憨笑兩聲，隨即把麻袋扛在肩上，伸手一揮，“衝啊！”
——
唰！
鐵夾向着雙目刺來，王錦側身避過，四號的防爆盾緊跟着撞了過去。
雙方一觸即分，藉着四周那些燃燒房屋的火光，王錦打量着面前幾人。
是幾個衣着打扮跟貴族軍並不相同的傢伙，高矮胖瘦奇形怪狀，身上的僧侶袍倒是跟剛纔死去的教皇有些類似。
看來是那傢伙的專屬護衛。
專屬護衛…爲什麼剛纔不在？
是去保護什麼比教皇還重要的東西了？
王錦的猜測很快就有了答案。
人羣分開，燃燒着火焰的巨大金屬裝置被推了出來。
轟隆——
鐵輪被舉起，壯漢帶着那龐然大物猛然前衝，炙熱的光芒在炮口凝聚。
轟！！
幾乎是不由分說地，震盪與白晝般的光芒對着王錦重重轟來。
咚！！
“哇啊！！”
四號五號同時舉盾擋在王錦身前，下一秒，三人倒飛而出。
“媽的，這什麼？便攜坦克嗎？”四號揉着發麻的胳膊，低聲罵了兩句。
大炮，還是能推着到處跑的大炮，甚至看不到炮彈弧線，完全指哪打哪。
威力還大的要死。
“咳咳…船長，擋不住！怎麼辦？”五號吐了口血，把碎掉的盾牌丟到一邊。
“嗯…”王錦緩緩點頭。
禁用怪談力量，自己一方卻能使用這種程度的咒物，怪不得烈陽廳曾經那麼強。
面的這種情況，當然應該…
“接下來的應對方法，我希望你們能記在心裏，”王錦深吸一口氣，“尤其是四號。”
“嗯。”四號的面色凝重下來，她看着正在聚集光芒的炮口，又看了看王錦。
“誒——”
衣領被向後猛然拽起，耳邊只留下呼嘯的風聲。
“唔啊！船長你在幹什麼？！”五號掙扎着按住臉上的眼鏡。
“逃跑啊！事辦完了不走幹什麼？”王錦一手提着一個女孩，靈活地躲閃着炮彈。
“學着點，這東西是有技巧的！一般人逃的沒這麼流暢！”
“你還驕傲起來了！”
四號沉默着看向王錦，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確實學到了新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