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王錦相當不解。
“這個先放到一邊，我繼續給你講鍊金奇蹟。”粉蝰刻意略過了權柄的說法。
“我們現在還沒遇到過的，就只有精神重鑄，時間回溯，因果分離。”
“第一個相對較弱，最後一個模棱兩可，唯獨中間這個…我查了你的履歷哦。”
粉蝰拿出手機，在王錦面前晃了兩下。
冷冽者總部覆滅之後，他的身份就不再是無法提起的話題了，妖精的事象庇佑也到了期限。
“時間回溯類型的，你殺過吧？”粉蝰眯起眼睛，“感覺如何？”
“一般。”王錦給出迴應。
“是啊…一般，就算有了權柄也依舊是人類。”粉蝰擡起腳尖，輕輕點在王錦胸口，身體前傾。
“雜魚弟子，你沒察覺到嗎？”
“鍊金術的體系裏，並沒有包含怪談。”
…什麼？
王錦思索着這句話的含義，甚至沒注意到粉蝰不安分的滑嫩雙足。
“在阿瓦隆你說的是，這些物品來自靈界，怪談，祕儀，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並沒有嚴格…”王錦沒再說下去，他皺起眉頭。
“就是這個，”粉蝰笑了笑，“重點是‘物品’，而非活生生的‘怪談’。”
“鍊金術體系——並沒主動提起過怪談的存在。”
“它的範疇就只有人類，它看似包羅萬象，實際有點片面…然而這並不是缺點。”
“大概我們這些活在陰暗面的人都習以爲常了，所以幾乎沒人想過，‘怪談’到底是什麼東西。”
粉蝰向後仰了仰，翹起二郎腿。
“歸根結底，它也只是個約定俗成的體系，就像英語一樣。”
“流傳開來並不沒有正確，完善，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單純只是因爲它‘方便’。”
“…是嗎？”王錦眯起眼睛。
“這就是人類的傲慢之處了，”粉蝰笑笑，“只要能用，好用，就算不知道原理也會立刻投入實戰。”
“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外神也算進怪談體系裏，還真的給我嚇了一跳呢。”
“單純是因爲能夠觀測的特性比較接近，就擅自那樣做了…真是無可奈何，又讓人不知道怎麼評價。”
“你這樣說有什麼依據嗎？”王錦眉頭緊鎖。
“依據…？那不是就擺在這嘛。”粉蝰指了指腳下，“你得到的說法，幽海是怪談場景吧？”
“那麼場景意志在哪？”
“不能因爲沒看過就覺得不存在，”王錦面色嚴肅，“我之前確實從海底感受到了目光。”
“是嗎…針對這種問題爭論個不停也沒用呢。”粉蝰聳聳肩。
“我見過有些人，他們因爲自己知道怪談的存在，見識過社會的陰暗面，就自認爲比普通人高等，能夠隨意決定他人的生死。”
“可我們，說不定也只是另外一些人眼中的‘普通人’。”
“祕密，或者說…知識，是沒有盡頭的，擁有禁忌之書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樣想來，會有人爲了窺探真實而信仰邪神，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啊啊，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爲師喲，我對邪神沒興趣。”粉蝰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所以我很羨慕達芬奇，他有漫長的時間去探尋真理…當然，不老泉我也不打算要啦。”
“要說爲什麼…”粉蝰想了想，“不老泉的副作用之一，是情感變淡。”
“明明獲取了那麼多知識，卻失去了爲之欣喜的能力，這不是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丟掉了嗎。”
“你看，有些怪談工作者明明已經功成名就，喫穿不愁了，卻依舊會不斷前進。”
“…是嗎？”王錦眯了眯眼睛。
他記得當年的王珏接觸到了怪談的本質，可惜沒留下太多線索。
“靈界，幽海，怪談，人類，僞神，真神，外神，普通人的世界像是冰山一角，而我們…真的是那些沉進水下的傢伙嗎？”粉蝰依舊滔滔不絕。
“我想要成爲天才，就是打算繼續探尋下去，爲此…”
“咳，我一直說個不停呢。”察覺到了王錦的目光，粉蝰輕咳兩聲，面色微紅。
已經太久沒人能和她探討這些了，粉蝰有些興奮。
“真是…怎麼說來着，”王錦豎起大拇指，“很有科研精神，厲害。”
“嗯？你不是這樣嗎？”
“…不是啊。”迎着粉蝰詫異的目光，王錦搖搖頭，“真相什麼的，我完全不感興趣。”
“如果沒有這些麻煩事，誰會成天拎着腦袋出去跟人拼命啊。”
“…糟糕。”粉蝰喃喃自語。
“怎…噗咳！你幹什麼？”
粉毛小蘿莉從辦公桌上蹦了下來，重重坐在王錦身上，扯住他的衣領用力搖晃起來。
“你這不是完全沒有求知慾嗎？搞不好一點都不適合鍊金術啊！給我打起精神雜魚！”
“就算你這麼說…”
“鍊金炸彈。”
嘎吱！
王錦猛地坐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他單手按住胸口，目光炙熱，語氣誠懇。
“你說得對，那些爲了真相不斷前進的怪談工作者，我正是其中之一！”
“…沒救了。”粉蝰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嘆了口氣。
“說真的，我沒有很感興趣。”王錦正經起來，“不過看起來，這能讓我更有效率地解決那些麻煩事——”
“所以我會認真學的。”
“哈。”粉蝰無奈地笑笑，“這還差不…”
“老師！她醒了！”
遠處傳來塔莉埡的呼喚聲，王錦和粉蝰面色同時一凜。
——
關於怪談，靈界，還有鍊金炸彈的話題迅速被王錦給拋到了一邊。
想要探尋真相當然可以，前提是先度過眼前的難關。
這疑似瓦爾基里的少女似乎是關鍵。
海光逐漸亮了起來，這一晚對白船上的大部分人來說都有些漫長，不過他們並沒顯露出太多疲憊的樣子。
醫務室外圍着一羣人。
雷納德，蓮，薩雷斯，古德里安，阿麗莎，還有被擠到外側的女孩們。
據說能夠讓人“死而復生”，又跟怪談力量無關的存在，任誰都想看看怎麼回事。
然而並沒有人能夠如願。
塔莉埡推門走了出來，遺憾地搖搖頭。
“不行，她看到別人還是會縮進被子裏。”
“用點強硬措施呢？把被子搶走之類的？”蓮面無表情。
“人渣啊！你這個人渣邪教徒！”古德里安豎起中指，“被扛到這邊會害怕不也很正常嗎？照顧一下女生的情緒啊！”
“還是別給她太大刺激。”雷納德點點頭。
“噢，說的不錯，難得有個熱心…”薩雷斯豎起大拇指。
“要讓研究對象情緒穩定，否則觀測出來的結果容易不準確。”
薩雷斯嘴角抽了抽，豎起來的大拇指縮了回去。
女孩們圍在邊上，時不時向內張望一下。
偶爾目光交錯時，她們都能從彼此眼中察覺到古怪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