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從趙郃懷中擡起頭,在他們的四周躥出了數十個黑衣人,把他們兩個人團團圍住。
手中個個有兵器,這陣仗一看就是衝着拿他們性命來的。當然,更有可能是刺殺趙郃。
陶陶去看趙郃,發現他還是面色不變,彷彿根本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這些人既然敢來刺殺趙郃,身手自然不會一般,可是剛剛那一波耿川柏他們已經分了一些人手出去,難不成這次帶出來的人比她看見的要多?
雙方見面,話不多說,那些黑衣人直接就拿着刀劍衝了上來。
耿川柏此時也出現,但他帶的人手顯然不夠,只能勉強抵擋他們的攻擊,盡力尋找突破點。
趙郃把陶陶從懷中放下來,讓她躲在自己身後,乾脆利落的拳腳就解決了來人。趙郃的身手很是狠烈,他也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下來的。
背後之人想必也知道這一點,派出的人下手處處致命。
耿川柏帶人也只能護在趙郃的身邊,漸漸向後移,那些黑衣人一看時間有些消磨,紛紛縮小了包圍圈。
陶陶步步後退,不甚被腳下枯藤木枝一絆,來了個踉蹌,要不是趙郃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必定會摔倒在這裏。
但儘管如此,陶陶看起來也有些狼狽,她的衣裙早已被髒污,還有些地方已經被勾破。
趙郃拉着陶陶的手,開始逐漸向外撤離。
場面刀光劍影,飛沙走石,天邊暮色正濃,山林間一時之間只剩下碰撞的凌冽聲。
“殿下,你和姑娘先走,我們拖住他們。”
“不留活口。”
“是。”
陶陶幾乎是詫異的看了趙郃一眼,難道他不想查出背後之人嗎?
趙郃趁着耿川柏衝過來爲他們擋住來人,身後一個侍衛開道,拉着陶陶向外跑去。途中也拿着劍殺掉了好幾個人。
陶陶被趙郃扯得跑的特別急,步子都快倒騰不過來,她汗流浹背,頭髮都貼到了臉上,大口喘氣,明顯要呼吸不過來。
“我,我真的不行了。”
趙郃停下來,看了陶陶一眼,伸手拍拍她的後背,給她順順氣。
左側樹後突然衝出兩個黑衣人,趙郃背對着他們正在給陶陶順氣,察覺到身後有異,也只能堪堪躲開一個人的一刀。
另一刀被侍衛用肉身生生擋住。
血肉飛濺,滾燙的鮮血直直落在陶陶的身上。
這樣的場景陶陶不是沒見過,她在那年幾乎見過了最慘烈的場景,堆疊如山的屍體,遍地都是鮮血,她的耳邊又迴盪起了鋪天蓋地的哭喊聲,聲聲撕裂,聲聲刺骨。
抓着趙郃的那隻手在不自覺的用力,力氣大到趙郃都皺着眉看向陶陶。
發現她盯着地上那攤血跡,雙目無神,整個人面色蒼白,了無生氣。
他眼看着另一人再度刺來,想甩開陶陶的手去迎戰,但是她拽的太緊,不用點力氣很難鬆開。
可是陶陶目前的模樣若是他用了死力氣,她一定會狠狠摔在地上。
兩相對峙下,趙郃只能用左手去擋,力氣不濟,在下一秒,胳膊上重重捱了一刀。這一刀讓陶陶失神驚呼,大叫起來。
趙郃一個轉身後腿踢,狠狠逼退了來人,幾個回合之間,一劍就把人刺死在原地。
他環顧了四周,抱起陶陶開始向下山之路的反方向奔襲。腳下生風,耳畔略過的風帶着深深的涼意,打在陶陶的臉上。
她抱着趙郃開始痛哭,哭到後面沒有了力氣,只能小聲嗚咽。
幹在臉上的淚水糊花了陶陶的妝容,鬢髮凌亂,衣衫破損,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趙郃雖然受了點傷,但大體上倒是沒什麼變化,不注意到胳膊上這一道刀傷,便還如今日早上出來時一般俊朗。
最後趙郃帶着陶陶停在了一片高高的山堆上。
他把陶陶放在地上,開始處理自己胳膊上的傷。
陶陶狠狠閉了閉眼,吸吸鼻涕,隨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跪坐在趙郃身邊幫他包紮胳膊。
趙郃撕開了內裏衣袍,扯成條狀遞給了陶陶。
陶陶先察看了一下傷口有沒有發黑發污,然後又用乾淨的布條擦拭乾淨旁邊的污糟,在開始一圈又一圈的纏住傷口,幫趙郃止血。
那一刀狠極了,血肉外翻,幾乎可以看見裏面層層白骨。
原本已經哭累的陶陶,又開始默默流淚。
趙郃不耐煩的說了句:“不許哭,真醜。”
陶陶可憐的往回抽了瞅鼻涕,淚水把根根分明的睫毛都糊在了一起,更不用提她臉上的胭脂,現在確實是難看死了。
但是趙郃越兇她,陶陶越是止不住淚,她有點心疼。
雖然心裏不好受,可陶陶手上的動作還是乾脆利落,包紮起來讓趙郃都有些驚訝,他從來不知道她還會這樣的東西。
“殿下在抱我久點,這條胳膊怕是都廢了。”
“還不是你太沒用了。”
陶陶撇着嘴,“殿下說得對,是陶陶太沒用了,剛纔殿下要是不管我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殿下剛剛爲什麼不下山?”其實他們離宅院也不是很遠了,若是來得及,能回去不是更安全嗎?
“你怎麼知道山下沒有他們的埋伏?”
也是,既然這羣人能摸到這裏,肯定也知道那座宅院,在那裏提前在埋下伏兵也是極有可能的。倒不如他們換條路,等待耿川柏帶人搜救過來。
陶陶:“是因爲殿下怕耿侍衛他們寡不敵衆,才吩咐不留活口,殊死一搏嗎?”
趙郃:“耿川柏要是連這點人都處理不好,那也就不用在東宮呆了。”
“我是看他們心煩。”
“那幕後之人……”
“能被派出來刺殺當朝太子的人,哪怕是抓到了活口,他們也說不出什麼東西。”
“是陶陶愚笨了。”
“笨就笨吧。”
趙郃這句話說得既悠長又無奈,還微微嘆了口氣,讓陶陶無所適從,低下了頭。
趙郃沒有再說話,靠在一塊石頭上面,閉目養神。陶陶見他這般模樣,也知道剛剛的苦戰一定耗盡了力氣,她也就沒有在說話,默默坐在趙郃身邊。
趙郃的確已經力竭,自他開始處理軍中事務後,就連忙了幾夜,沒有怎麼休息過。這次帶陶陶出來,一是想讓她去看看宮外的東西,二也是要休息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