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又親眼看着她放棄自己走向別人，此時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愚蠢得就像一個笑話。
讓他無比可憎。
“安若萱。”他一字一句地咆哮道，“我讓你給我讓開。”
“趕緊給我讓開？”
男人的聲音極度崩潰哽咽，深邃的雙眸之下悽慘悲涼且絕望至極，“你別怕，我幫你殺了他，你想殺誰我都可以幫你殺掉，是不是蘇沐楠死了你就會重新把目光給我，好，等我殺了凌莫淵，我回去就幫你殺她，你喜歡瘋子我就變成瘋子，你喜歡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變，可以改，求求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我不喜歡看你跟別人在一起，不喜歡你拋下我，更不喜歡你維護其它男人，能不能把心收回來了？”
夢馨然看着眼前陷入無比崩潰的男人。
眸光微顫。
她握緊了雙拳，狠狠地咬了咬牙，滾燙的淚水就那樣從眼角一滴接着一滴滴滑落。
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早就隨着時間暗淡了不少。
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開口說道，“江楚澤，你不能殺他。”
“爲何？”
“因爲……我愛他。”
話音落下。
男人愣了幾秒。
顯然沒有想過萱兒會在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氛圍，又是這樣充滿選擇意味的環境之下當着他的面，當着凌莫淵的面親口說出了那沉甸甸的三個字。
而這三個字。
讓他徹底僵硬在了原地，從頭到腳冰冰涼涼，身上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凍得他猶如赤身行走在北極之上。
寒冷至極。
凌莫淵也有些驚訝。
可不知爲何……
在看到這女人將自己護在身後，又在江楚澤面前說出愛他的時候，他的心裏竟會莫名有種優越感。
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認可。
讓他無比地有面。
“哼～”凌莫淵隨即挺正了身體，昂首挺胸又得意洋洋地看向了江楚澤，不停炫耀道，“江楚澤，你聽到了嗎？安若萱現在愛的人是我，她是我的女人，而我……”
他加重了摟緊女人的力度，無比自信又不慌不忙地說了一句，“我是她男人。”
“萱兒？”江楚澤眼尾通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眼裏對自己的厭惡。
忽而就失去了勇氣。
甚至……
有些自卑。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可話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這一路上醞釀的解釋統統都被他吞了下去。
連同嘴裏的血水也一併吞進了肚子裏。
他想上前將她搶過來，想帶她走，可又害怕自己這樣會引起萱兒更大的反感。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萱兒不討厭他，才能讓她重新接受自己。
有生以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那顆無比自卑的心。
仿若失去了光芒。
就像是被人丟棄在荒漠中的孩子。
不知所措。
沒有安全感
沒有方向。
無助且又絕望。
夢馨然心口一緊。
選擇了無視。
她牽起凌莫淵的手直接繞過男人的身旁就向前方的藥店裏走了過去，離開的時候，半點目光都不曾分給他。
就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凌莫淵走的時候還故意用力地蹭了蹭他的肩膀，看着眼前牽着他手的女人冷冷笑道，“寶寶，走慢點，我疼。”
那句寶寶在男人的腦海裏不停迴響。
這一幕猶如當年他抱着蘇沐楠從她面前離開那般堅決。
原來被最愛的人丟棄會這麼痛
原來親眼看着最愛的人選擇別人會是這麼悲涼無助。
萱兒……
當時是這種感覺嗎？
他靜靜地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淚水模糊了視線。
曾經的畫面漸漸浮現眼前。
【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我安若萱的老公—江楚澤。】
【陸浩然你輕點，要打傷了阿澤我饒不了你。】
【阿澤，喫飯了。】
【阿澤，我喜歡你真的無關其他，只因爲那個人是你，所以我什麼都不怕，你從未給過我機會知道我不適合你？】
【阿澤，就因爲我愛你，你便可以如此糟踐我嗎？】
“啊……”男人手暴青筋重拳揮打在了石壁之上，一拳接着一拳地瘋狂揮打着，即便雙手早就血肉模糊，即便手指骨折到扭曲，他也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每一拳都用了全部的力量。
是悔恨。
很恨很恨。.七
恨自己顧慮太多，恨自己不問清楚，恨自己不聽那老頭的勸告，恨自己自以爲是的保護殊不知卻是傷害，更恨自己做了那樣的決定，親手將只屬於他的萱兒真的推給了一個瘋子。
恨自己誤會她，恨自己傷害她。
也恨自己……
仗着萱兒的愛就肆意地膨脹。
“爲什麼？”男人瘋狂揮打，瘋狂吶喊，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這般自以爲是。”
……
“啊，疼。”凌莫淵看着替她消毒擦拭傷口的女人，滿臉戲謔道，“江楚澤也受傷了，你不心疼嗎？還是又想利用我讓他痛苦？”
他狠狠擡起了女人的下巴。
目光陰冷地注視着眼角的淚痕，微微皺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過無妨，只要我們的目的一致，怎樣都好，況且，就你這點欲情故縱，籠絡人心的伎倆也奈何不了我。”
“竟知道還願意入套？”女人故意湊到了他的面前，意味深長地冷冷一笑，“凌莫淵，你現在到底是有多喜歡我才甘願試錯？就不怕……”
她貼服在了男人的耳邊輕柔地說道，“我殺了你嗎？”
“也是。”凌莫淵將她快速抱在了懷裏，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致地注視着她眼神之下那抹殺戮之氣邪魅一笑，“都快忘了你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爲了殺我，竟如此，那你剛剛爲何要在江楚澤面前維護我，真的僅僅是因爲想讓他痛苦，還是說你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