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從窗戶看到了樓下的黑色汽車裏頭,鑽出來一個白臉紅脣的年輕男人。
白宥回來了。
他擡頭就看到了三樓的窗戶,喊:“喬爺,給我開個門唄。”
許久,沒人理他。
白宥也不多等,轉身鑽進車裏,去邊上買早餐喫,等他這一來一回,雜貨店的門也開了。
喬也一身簡單的黑衣,坐在餐桌邊,正等着他。
“祖宗啊你。”白宥把包子放在他跟前兒,就坐在他對面了。
“怎麼樣?”喬也拿了包子,邊問他。
他看了喬也一會兒,嘆了口氣,道:“還得再待幾年。”
喬也抿了抿脣,沒再接他的話了。
白宥喜歡拍東西,也享受被人拍,紅姐算是他的伯樂。
兩年前,白宥在外頭當野模,被人騙了錢,還欠了一屁股債,活的還不如狗。
“喬爺,你覺得我能發財嗎?”白宥抻着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他對錢,向來執迷。
“鬼知道。”喬也正好喫完了早餐,起身,連帶把垃圾一同扔了。
白宥抿了抿脣,轉身往二樓上去,這幾天奔波下來,着實累了。
……
閉上眼,眼前是一片迷茫水霧。
霧氣漸漸散開,餘下小巷的潮溼陰冷,路邊是一隻白色透明塑料袋,兩雙眼睛緊緊盯着它。
那狗弓起身子,呲開牙,喉嚨裏發出呼呼聲,它的目標是那袋子裏的肉包。
乾瘦的年輕人站着,他臉上髒兮兮,一雙圓圓無神的眼睛,因爲肉包也亮了起來。
他靠近了一步,那狗就兇狠一分。
倏地,那狗夾着尾巴,轉頭就鑽進了其他巷子。
年輕人餓急了,興沖沖跑過去,包子還沒撿起來,屁股上被捱了一腳,重心失衡摔在地上,肉包被髒兮兮的鞋給一腳踩扁。
他擡起頭,嘴角麻木,已經感受不到痛覺。
“錢,什麼時候還啊?”帶頭的人蹲下,用手拽起他的頭髮。
“不是我借的錢。”
“呵!字是你籤的,還想不認賬?要麼給我還錢,要麼給我償命!”
將死邊緣,年輕人閉上眼,忽然邊上的門開了。
小門裏走出來一個俊美男人,他似乎剛睡醒,眼睛微微眯着,還未完全睜開。
一時間,七八個人大眼瞪小眼。
“滾。”男人神色冷冷。
出來混的,誰還沒有點脾氣?
“哪來的鴨子見不得光?”
後面,就聽不清說了什麼,年輕人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只隱約聽到那個素未蒙面的俊美男人說着什麼。
白宥打了個激靈,蹭地從牀上驚坐起。
他看了眼熟悉的房間,頓時抿脣笑了。
只不過是夢一場罷了。
咔。
房門傳來聲音,白宥擡頭,門已經開了,喬也陰着臉進來,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死了?”喬也睨了他一眼,他的嘴裏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瞧瞧這寄人籬下的命。
白宥瞅了眼時間,已經是午飯的點了,認命似的下了牀。
喬也這個人吧,流裏流氣的,打架好比家常便飯,可就這生活作息極其規律,堪比隔壁街上養生店的大爺。7K妏斆
喬也的口味挑,比水南街的那羣娘們還會搞事兒,他得到隔壁街上去買午飯,那位祖宗纔會喫。
出門太急,這會子已經忘記開車了,要不是路程太短,害他一下子就到了,不然他都得折回去開個車。
“叔兒,老規矩啊。”白宥鑽進一家小店裏。
裏面有幾個學生在喫飯,穿着一中的校服,坐沒坐相,看着就不像會讀書的。
女學生們的視線落在白宥身上,時不時就傳出笑聲,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然哥,那個好像就是宥哥了。”一個男生輕輕撞了下程然的臂。
眉骨還留着疤的少年擡頭看了一眼,抿了下脣,沒有接話。
學生再怎麼說都只是學生,跟水南街真正的混混比起來,他們根本都不算什麼,也就是在學校裏橫一橫。
程然吃了一些,餘光瞥到了店門口的紅髮女生,皮膚白白的,嘴脣紅的像抹了血。
嚴素素本來只是路過,看到小店裏的人,她沒有猶豫就走了進來。
程然一愣,先將目光以往別處,假裝沒有看到她。
身邊的豬隊友不停地拍他:“然哥,嚴素素進來了,她來找你誒。”
“校花那麼難追,嚴素素其實還挺好看的啦,然哥你確定不把握一下?”
程然緊緊抿着脣,低頭悶了一口啤酒,他聽着愈來愈近的腳步,沒有答話。
“好巧啊。”嬌嫩卻不顯做作的女聲。
程然猛地擡頭,身邊的一干兄弟也驚呆了。
嚴素素竟然是和白宥打招呼!
不得不說,白宥是個美男,美到讓女人也無地自容的男人。
他僅僅是掃了嚴素素一眼,女孩兒便耳根子發熱。
“來這喫飯啊?”白宥對她有點印象了。
程然看了他們一眼,夾了一筷子的菜,輕聲問:“他們怎麼認識?”
“嚴素素在水南街打工,認識他也很正常。”一個男的接話。
程然停了筷子,很快就出了門。
“然哥,你就不吃了?”有人在後面喊他,吸引了嚴素素的目光。
她盯着那道清瘦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最後收起神。
“好嘞,謝謝您。”白宥也從老闆手裏拿了打包的飯
“妹子,走了啊。”他衝嚴素素打了招呼,也快步出門去。
“嚴素素。”店的側面的拐角,程然在等她。
“有事嗎?”女孩淡淡瞥了他一眼,“該不是我沒纏着你,讓你失望了?”
程然一哽,她變了很多,身上沒有在學校的囂張氣焰了,但依然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我沒那麼賤。”男生瞥了她一眼。
“找別的地方打工吧,水南街太亂了。”他說的大實話,光那個花裏胡哨的白宥,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嚴素素勾了勾脣,有些不屑:“不要以爲我喜歡過你,你就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了。”
“算了,你好自爲之。”
人家不願聽,他說再多也無用。
嚴素素緊緊攥着小手,等聽不見腳步聲了,她纔拿出口紅和小鏡子,在濃豔的紅脣上又抹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