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號街長度可觀,直道橫貫了周圍的區域,在蘭浮釧的指揮下所有人上了車,各自坐車出發。
“公子,他們還在懷疑,怕是會再試探。”蘭家人語氣森冷。
“趕在他們試探之前出手解決,開出直道的那一秒直接動手。”蘭浮釧聲音利落,活捉難度極大,他必須保證相對保險。
從開上直道至完全開出,需要四分鐘,褚家人最起碼不會選擇在初始的四分鐘與蘭家人撕破臉,那麼,這四分鐘就成了蘭家人唯一的機會。
因爲開出直道後,車流量增大,會大大提升褚家人逃脫的機率。
同一秒,後方。
“頭兒,我們真要跟着那蘭浮釧走?”有人問道。
“那姓蘭的不是都與主子保證了麼,大概率沒什麼問題,就算是有問題我們這邊也有後手。”回答的人聲音中含着冷意。
今晚若無事,自然皆大歡喜,若有事,這個蘭浮釧就要拿命來抵!
兩輛車在寬闊的直道上追趕,速度已然被提升至極限,蘭家人不停掃過後視鏡,面色警惕。
“公子,還有一分鐘就要駛出直道了。”
“他們也只有一輛車,人數雙方誰也不佔優勢,我們也有槍,開出直道的那一秒你直接將車身徹底橫過來,然後所有人搖車窗一起開槍打他們的輪胎。”蘭浮釧聲音平淡,但語速極快。
他原對於槍械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幼時總會有危險,他不得不苦練射擊。
多年來也習慣了。
“是公子!”
“是公子!”
此刻,距離開出直道僅有30秒,蘭家人個個將手放在腰間,消音槍經過了特殊處理,聲音極小。
眨眼間,直道的盡頭已逼近眼底,負責開車的蘭家人猛地打方向盤,疾速之下,輪胎在地面上發出巨大的刺耳聲響,似乎亦有煋火噴濺的聲音。
“茲茲--”
“操!”後面的褚家人被這一舉動險些搞懵,兩車之間的距離本就很小,突如其來的方向變動讓車內的褚家人瞬時神色一凜。
前方,蘭家車的車尾在轉變方向之際,褚家人只當是遇到了岔路開要轉彎,畢竟這一帶他們很熟悉,開出直道後,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個十字路口。
但,緊接着下一秒蘭家的車就徹底橫了過來。
“噗噗噗!”消音槍的聲響沉悶,蘭家人迅速出手,不必作他想,褚家這輛車必定與他們的車一般,車身與玻璃皆做了防彈處理。
那麼,這時候打爆對方的輪胎纔是最快的!
“嘭嘭!”
“茲-嚓-”漏氣的聲音格外突兀,蘭家人乘勝追擊,在褚家人尚未回神的時候直接用專業工具撬開了車鎖。
車鎖不是特製的頂級防盜鎖,想要撬開很容易。
“咔!”
“噗噗噗!”車鎖就被撬開一切都好說,車內的褚家人接連中彈,很快,一行人被蘭家人控制住。
場面混亂卻盡在蘭浮釧的意料之中。
“你他媽陰我們?”褚家人憤怒地嘶吼着,未料,下一秒直接被捂住了口鼻。
“唔唔唔!”
“公子,家裏來消息了說是讓您立刻回去一趟,看夫人的態度怕是知道......”蘭家人在褚家人看不見的角度放低聲音彙報。
聞言,蘭浮釧眉頭緊縮,一定是她母親察覺到了什麼。
這是蘭浮釧生平第一次覺得事情棘手,若是隻有今晚父親被打之事,母親只會懷疑而已,而不是火急火燎地質問。
“公子放心,這些人我們會祕密送到您的地盤,不會被人發現的。”蘭家人迅速開口。
“我先回去,你們處理好之後先不用通知我,看好他們不要讓任何聯通信號發出去,等我消息。”蘭浮釧蹙眉命令。
話畢,蘭浮釧轉身離開,人數有限,他只帶了兩個人走。
“屬下明白。”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看着蘭浮釧帶人利落離開原地的身影,被綁的褚家人心中冷笑不已,敢陰他們還想着全身而退?
找死!
“上去!”蘭家人呵斥,聞聲,褚家人被綁又被捂住口鼻只能被迫聽令,暗夜深沉,這片區域夜裏又常年不見明光,自然昏暗。
倏然。
“噠。”
“什麼聲音!”蘭家人極其警覺,話落,有個褚家人立刻收回放在身側的手,狀作何事都沒有發生。
半晌,再度歸於平靜,蘭家人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現在環境不容許他們搜褚家人的身,只要給他們五分鐘,就能搜身,介時會更加安全!
......
“走小路吧。”蘭浮釧開口道。他母親在懷疑他,同樣的,他何嘗不想探探他母親的口風,有些事情他必須知道!
小路意外泥濘,車有些顛簸。
一條小路,竟讓見慣生死的蘭家人倍感磨人,恨不得立刻開出去,公子在車上,他們擔心會發生意外。
“快了。”蘭浮釧淡聲安撫,說得寡淡,卻帶着強有力的安撫力,叫人瞬間心靜下來。
即將開出小路,所有人心絃微松,但,忽然—
“轟轟!”巨大的爆炸聲在耳邊震起,蘭浮釧陣陣耳鳴,短暫的愣神後,他正欲告訴屬下棄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跑啊!”負責開車的蘭家人爲同伴爭取到逃生時間,因爲他出不去了,爆炸聲捲起了高溫將他牢牢困在主駕駛,但他們還有生還機會。
滾滾濃煙帶着橙紅色的大火迅速襲來,蘭浮釧準備用槍打斷主駕駛的安全帶將人救出來,不料,大火竟是越來越近。
另一個蘭家人眼疾手快就要推蘭浮釧出去,千鈞一髮間,蘭浮釧護住向自己襲來的蘭家人滾下了車。
“嘭嘭!”
“轟!”
巨響之後,滿目瘡痍,一片死寂。
黑煙向四周爆炸開來,瀰漫了上空,同樣,也矇住了人心,盡是不可驅散的陰霾。
恍惚間,蘭浮釧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明朗不羈,分外縱意。
他有足夠的資本可以傲視羣雄,他可以放肆地奔跑馳騁於天地間,可是跑着跑着,怎麼會這麼痛?
太痛了。
“蘭公子!”
“醒醒,浮釧!”
“浮釧哥。”
有人在叫他,睡夢中,蘭浮釧蹙眉,聲音好熟悉,是聶伯父嗎?是小丫頭嗎?
緩緩睜開眼,蘭浮釧第一眼看到了程迦藍,小丫頭還很稚嫩,面色滿含着擔憂,正凝望着他。
這是程迦藍第一次這麼看他。
滿眼,盡是他,也唯有他。
“別動,你的腿......”聶泊安喉間腫脹不堪,話語半途硬生生卡住,被擱淺在舌下,怎麼也說不出口。
“浮釧哥你哪裏痛嗎?找醫生,我去找醫生。”程迦藍聲音顫抖,她從來見過如此慘烈的蘭浮釧,蘭浮釧從來都是矜貴的代表詞。
以公子之名笑看人世,才貌更是得了無數人的讚賞,溫文有禮,進退有度,豈會這般狼狽與蒼白?
“他們呢?”蘭浮釧那把好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問出口後,他才恍然回神,那種環境下主駕駛的人絕無生還可能,但還有一個人呢?
“浮釧,節哀,他送來的時候就已經走了。”聶泊安雙目赤紅。
良久。
“多謝伯父來看我。”蘭浮釧強忍着劇痛開口。
仍舊榮辱不驚,只是死死握住的拳頭還是泄露出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