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一族對於收藏並不是很感興趣,他爺爺年輕時在前線殺敵,最不喜的便是文人秀才過於優柔寡斷的性格。
許是最初便帶了偏見,所以他爺爺對於琴棋書畫都沒有太多欣賞慾望。
直到娶了奶奶之後,他爺爺的小脾氣與桀驁性格,才被漸漸磨平。
帝都第一夫人,出身異域部落,純正的皇室血脈是名實相符的皇家公主,一生鍾愛收藏與作畫。
溫家老太爺與她算是半個同門師兄妹,所以即便他爺爺當年再看不慣溫庭筠道貌岸然的僞善行徑,終究也沒有出手。
畢竟奶奶的情分在,年老後越發念舊,喜歡追憶的老爺子開始變得心軟起來。
奈何,這份心慈手軟竟成爲了促使溫庭筠變本加厲作惡的一個籌碼。
溫家鼎盛時期,底蘊與名望相比於百年世家陸氏,也並未有太大差距。
那時候的溫庭筠與陸時晏,被稱作爲帝都公子哥兒最風流瀟灑的領軍人物。
傅川霖太過血腥,北冥瞮又生性難馴不受拘束,至於封御庭則過於不正經,而百里昭安正全身心投入於專業比賽中,對此名聲毫無興趣。
其實當事人之一的陸時晏,也心覺極爲無趣。
唯溫庭筠一人將此事當了真,將陸時晏當作競爭對手來看待。
誰知陸時晏心底根本沒有在乎過此事,溫家被陸氏一族壓了半個世紀之久,溫庭筠喜歡後來者居上的快.感,親手將凌駕於衆生多年的強者拉下神壇於他而言,是個能夠大大刺激顱內高潮的舉動。.七
擊敗強者是溫庭筠畢生最愛。
即便他明白陸氏一族百年前便橫空出世,在聯邦佔得一席之地,而溫家卻晚於陸氏近三十年後才翻了身,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發誓一定要力克同齡人拔得頭籌。
所以成年後,他與陸時晏北冥瞮的恩怨疾速加深,與前者完全只因家族之間多年來的恩怨交纏,而後者則是單純因爲北冥瞮何事都會壓他一頭。
這事兒倒也不能全怪溫庭筠,15-20歲的北冥瞮是帝都世家圈子內公認的難搞與欠打。
男人想幹掉他,女人則想征服他。
可惜了,不論男女,無一人成功,相反北冥瞮在一次又一次的出手之下,暴君的名聲徹底傳開。
隨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北冥瞮用純暴力手段鎮壓了曾經試圖搞他的所有人,也包括溫庭筠。
不由分說的打壓,點爆了溫庭筠心中積壓已久的不服與慍怒。
年輕氣盛之際,男人的勝負欲最強悍。
同類人之間的碰撞,勢必要分出勝負,可是問題就在這裏,溫庭筠在北冥瞮面前,一次都沒有勝過。
一次都沒有。
加之北冥瞮與陸時晏的關係太近,溫庭筠自然無法控制自己遷怒於北冥瞮。
恰好,北冥瞮作風狂肆無道,正中了溫庭筠心底的陰暗面,矛盾就此埋下。
陸家是帝都第一收藏世家,底蘊頂尖,族內藏寶無數,同樣以名望發家的溫家與邢家,充其量只是個低配版的陸家,邢家則比溫家層次要更低。
有了這層身份在,溫庭筠當然不會放過與陸時晏在收藏界任何有交集的機會,帝都享譽全球的公盤,便成爲了溫庭筠在陸氏面前逆風翻盤的主要陣地。
曾經陸時晏多次同北冥瞮提及過,若非家風作祟,他一定會打到溫庭筠再不能下牀。
另外,還有一點便是—
溫庭筠也曾想要拍下過雲嵩,並且時間早於雲嵩在那次公盤名聲大噪的時間,那麼溫庭筠認識雲嵩的時間要更早。
上輩子在追查溫庭筠的時候,北冥瞮得知了這個祕密,消息得手的時候北冥瞮並未在意,只是刻在骨子裏的警惕性不容許他徹底忽略掉這一點。
所以,北冥瞮將此事當做了一條暗線繼續調查。
可是近一年後,北冥瞮知道了,原來溫庭筠看中的那個名爲雲嵩的劍,也是程迦藍的心頭好。
順藤摸瓜查到了程迦藍被文森特帶走的消息,以及兩人疑似因搶奪雲嵩而起的爭執,這些祕辛,北冥瞮瞭如指掌。
關於雲嵩的實物,北冥瞮一直未見過。
當年情況緊急,他明白程迦藍爲何執意離開他孤身一人前往歐境,然而他不接受。
從隱姓埋名以保鏢身份來到程迦藍身邊的那一刻起,程迦藍的整個人,就是他的所有物。
無非只差了一個深深刻在程迦藍身上的名字而已。
瘋狂的佔有慾在無數次暗色席捲上空後,反覆灼燒着北冥瞮的理智。
程迦藍不在他身邊的那一年,北冥瞮險些患上精神分裂。
因爲及時介入藥物治療與心理醫生的干預,才化解了一場未知的災難。
帶走程迦藍,敲斷她的雙腿讓她無法逃離自己的掌心,終是成了北冥瞮的執念。
執念吊着他的理智沒有徹底落入塵埃,他要保證自己在清醒的狀態下再見到程迦藍,他不能輸給那個素未謀面綁走了程迦藍的男人。
絕不能。
對方以雲嵩要挾程迦藍,不論爲了什麼,北冥瞮都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所以他通知陸時晏,要他不惜一切代價拍下雲嵩。
帝都陸氏,歐境那些匪徒即便再如何殘忍,也不敢公然與爲自己樹立這種強悍的敵對角色。
從未見過雲嵩的北冥瞮對這把名劍,或許有過好奇,但上輩子那些痛苦的記憶好似已遠去。
那時候,他很想一睹這個令程迦藍如此心冷如寒冰的女人,都動了私念的寶物究竟有着怎樣的面孔。
不過上輩子沒能見到的東西,最後竟是在不經意間與其相見。
很驚喜。
亦有種失而復得的歸屬感,戲如人生,這是在告訴他,他想要的終將會被他緊緊握在掌心,是麼?
“雲嵩?這個名字......很別緻。”蔣晏溪回道。
太適合名劍那瞬間刺穿空氣的凌厲感。
自古作爲俠客出行必備的武器,從古時歲月賦予名劍的氣質,或許就與瀟灑有關。
雲嵩,好名字。
“不過我父親買下它的時候,它並沒有名字。”蔣晏溪倒也不客氣,直接飲盡了杯中熱茶。
“蔣小姐爽快,我很意外,您在體壇聲名赫赫,對於藏寶竟也如此感興趣。”程迦藍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音,索性直言答道。
“受人所迫。”蔣晏溪聳聳肩。
“其他都不重要,蔣小姐只需要明白它有名字,並且叫雲嵩,而我,纔是它的伯樂。”程迦藍淡笑着說道。
眼神清澈而又堅定,蔣晏溪猛地驚覺,眸中的震驚之色快速瀰漫開來。
“那個小女孩是你?”
“對。”程迦藍點頭,這輩子,除去雲嵩意外出現在蔣氏父女手中之外,其他情況與上輩子沒有任何區別。
利劍出鞘,方能彰顯背後的價值與歷史,若無出鞘之日,縱然有着連城之價,沒有人欣賞,一切也都是空談。
因而,鑑寶是收藏界金字塔尖兒上的行徑,每一位鑑寶師都是寶物的伯樂,拍下寶物的商人們最多隻能算上眼光獨道的收藏人士。
從聯邦收藏行業興起後,鑑寶師就成爲了無數收藏愛好者們瘋搶的一號人物。
蔣晏溪跟在蔣泊淵與蔣允川身邊,見過的鑑寶師少說也有百十位。
除去當年的聽遲先生備受他爺爺讚許外,其次就是那位於小村莊內,發現一把劍而後執意高價拍下的小姑娘。
耳聞,那個小姑娘年芳13,立場卻出乎意料的堅定,風雨無阻前往小村莊只爲尋找一把劍。
而這把劍,就是雲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