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可以隨意吐槽穆老爺,可她是個下人,就算覺得穆老爺做事不地道,也不能說什麼。
“當時新朝初定,土地買賣限制的十分嚴格,想要買塊地,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可交易已經建成的工坊,倒是簡單的多。他這一下子騙了兩個人,算盤打的倒是響。”
好在白夫人對於情緒的控制已經十分熟練了,沒一會兒又重新填靜下來,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將事情告知京墨。
“也不知道這個叫‘樂’的給了他多少錢,希望不是什麼冤大頭,不然現在要工坊沒工坊,要錢沒錢,要貨物又沒有貨物的,估計要氣死了。”
樂?
又重新讀了一遍信,確定再沒有什麼信息了,京墨又趕忙拿起那塊木牌來,仔細讀的那兩句詩。
高人愛此自忘機,樂遊原上住多時。
高……樂?
京墨微微一愣,有點沒轉過彎來。白夫人正說着話,沒聽見回答的動靜,歪頭看了一眼京墨。看她又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有點無奈。
“你這是又看見什麼了?跟我說說,我說不定能幫你呢。”
“夫人……您說,這人會不會叫高樂啊?”
舉起手中的兩樣東西,京墨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白夫人聽。
“您看,這是不是有可能是一首藏頭詩?”
白夫人接過去,嘴上還不相信:“怎麼會有人這麼自戀,用自己的名字寫詩,還刻在木牌子上,叫人隨身帶着的啊?”
京墨卻沒認真聽,又想起另一件事。
葛奧……這兩個字連起來,不就是“高”字嗎?
“還有一件事情,我在心裏想着,是有可能的,您幫我看看,我想的對不對。”
這一閃而過的靈感,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走。
京墨叫了一聲白夫人:“這個葛奧,會不會也姓高?甚至大着膽兒猜測,這個葛奧會不會就是高樂?”
“咦?”
白夫人仔細琢磨一會兒,倒是覺得她這猜想非常不錯。
“倒有幾分道理,橫豎現在也沒有別的方向了,你說的這一點,我一會兒就叫人去查查這個叫高樂的。”
見白夫人認可了自己的想法,京墨心裏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只是畢竟當着人的面,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分,傻傻笑了下,便迅速收拾了表情。
“看看你傻樂那個樣子。”
只是她忘了,白夫人的眼睛一向很尖,就算再怎麼快,也被她看了個正着。
京墨立刻就紅了臉,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這會兒又沒什麼心情給你梳頭了,等過幾天,我心思起來了,再給你梳頭,怎麼樣?”
白夫人都這麼說了,京墨自然也不好在死皮賴臉的強硬要求留下來,便點點頭。
這邊又沒個什麼事,白夫人又不喜歡別人沒事跟在身邊伺候,乾脆就把京墨趕了出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想點事兒。”
等到屋子裏沒了別人,白夫人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散去,好一會兒沒什麼動作。
又重新將京墨還回來的信拿起,白夫人沒有展開看,卻一字一句的將之背了出來。
目光落在開了一半的窗子上,她思緒紛飛,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
門外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她聽出來其中一個人是京墨,不由得勾脣一笑。
“還真是有緣啊。”
她低聲呢喃,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又跟這人有了聯繫。
“你說,這一次我會是賭贏了還是賭輸了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有她手中的信紙淡緩緩的飄落。
因爲有白夫人幫襯,處理起來葉宣竹的事情,京墨也算是得心應手。
前些日子,忍冬爹那裏也傳來了消息,葉宣竹雖說不靠譜了點,但是答應了京墨的事情,還是做到了的。
只是京墨一想起他當着忍冬爹的面兒把木牌子出來,就一陣無語。
他這是變着法子的提醒忍冬爹,結果沒想到,忍冬爹沒反應過來,白白叫他浪費了這麼個機會。
這一次不成,他就長了記性,老老實實地縮在自己的屋子裏。除了時不時叫兩個人去打聽葛奧的事情,就什麼事兒都不幹。
不過巧合的是,他沒打聽出葛奧的事情,卻問到了那塗壯的問題。
也是這個時候,京墨才知道,這個塗壯原先竟然是跟在穆老爺身邊的小廝。後來他不知道爲什麼,被趕了出去,沒了去處,纔去找了他的母親幫忙。
他母親,也就是塗嬤嬤,對這個兒子實在是有些溺愛了。聽說他沒事兒幹,到最後竟然選擇用自己的職位,給自己兒子換了個美差。
後頭的事情,京墨也都知道了。不過爲了表示對葉宣竹做事能力的肯定,還是裝模作樣的誇了好多話。
有好事兒,也就有壞事兒。
白夫人查到了高樂的信息,不過離譜的是,這人居然是在穆老爺之前病逝了的。據說是得了花流病,死在了煙花場所,所以家人對他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
他那個弟弟,更是把自己哥哥的排位從祠堂裏撤了出來。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聽說了這事兒的,都在說這弟弟做的有點兒過了。
京墨不對這件事情做出評價,只是惋惜着又一條線索的中斷。
這日早上,她正從白夫人屋子裏端着水盆出來,迎面就撞見了忍冬爹。
他面色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向來很少見到,忍冬爹如此着急,京墨不由得有些驚訝。
“夫人在裏頭嗎?”
看見了熟人,忍冬爹也也稍微放鬆了一些,急急忙忙的追過來問。
“在裏頭,剛洗漱完,還沒梳頭呢,您還得再等會兒才能見她。”
忍冬爹狠狠的跺了跺腳,請求京墨進去通報一聲。
“我是真的有急事,你讓我進去吧。”
“這不是我說能就能的呀,您還是再等會兒吧……我幫您跟玉簪姐姐提一句,他的夫人現在願不願意見您。”
“也行,那就麻煩你了。”
將手中的水盆放下,京墨轉身回到正屋,剛要開口,就見玉簪擺了擺手。
“夫人不想見他,讓他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