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前夫二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姐回孃家拜…
    大姐已經出嫁好些年了,也沒有那麼多計較的了,直到初四那天,她才大包小包地帶着兩外甥女回來了。

    對於大姐的到來,我心裏那道坎過不去,也就沒有給她打招呼。

    這一年多時間沒有來往,兩外甥女對我也陌生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一見到我,就興高采烈地撲向我,而是用怯生生的眼光看着我,也不再叫我,大姐也沒讓她們叫我。

    我心裏一陣悽然,很難過,差點落淚了,轉過身子裝作忙就走了。

    我沒有想到從小就呆在我身邊,我幫着帶的兩孩子,竟然也這樣看我。那些年大姐沒有時間帶孩子,就將兩孩子送回來交給父母親。

    我上學的時候,兩孩子就跟着姑婆,由她帶着,姑婆眼睛看不見,只能隨時喚着,讓她們不要出家門跑遠了;每一天我放學回家,兩孩子無論是喫飯、睡覺、拉屎、撒尿,還是給她們洗衣服、洗澡、生病買藥、喂藥,都是我一個人在照料,父母親只管忙他們的,從不過問。

    可如今孩子長大了,不再需要我帶了,也就因爲之前大人之間的那些過節,連孩子都不認我了,對於我來說,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無話可說,唯一能做的便是做事,那樣我心裏會好受一點,也會暫時忘卻那些煩惱。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就可以過去的。

    不知道大姐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正當我拿着盆去堂屋打米煮飯的時候,神龕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大姐帶來的東西,我們買的禮品早已不見了蹤影。一眼瞟見我進來了,大姐從兜裏掏了一疊錢出來,邊數邊分別給了爺爺、姑婆和父母親,他們嘴裏雖然說着推辭的話,可我看見他們都接了錢,而且臉上都樂開了花,似乎每個人都沒有看見拿着盆站在旁邊的我。

    在這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前些年,大姐回來拜年時,也就是一塊拜年菜,再加三色禮而已。而今年這樣子是故意做給我看的麼?我心裏這樣想着。

    自那以後,每一年到春節回孃家拜年成了我的一塊心病,特別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場景。在現實生活中,無論是多好的父母,多少都有點偏心,對於有錢又能說會道的兒女總會偏愛一點。

    我默默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故意裝作沒有看見那一幕,打了米回了廚房。

    飯做好了,我將菜擺上桌子,米飯盛好,叫了一聲:“喫飯了!”

    大家都進了廚房,父親家的飯桌,用的是老式木方桌,只能坐八個人的那種。也許是因爲我們搬回來的緣故,弟弟今年待在城裏,沒有回家來過年,再加上姐夫沒有來,便少了兩個人,要不然的話,這桌子更是容不下了。就這九個人坐着,都顯得好擁擠。

    爲了方便大姐她們娘仨,我夾了一點菜,端到廚房門口站着喫。

    心裏有些堵得慌,喫不下,扒拉完碗裏的飯菜,等着他們喫完了,我纔回到廚房裏,一個人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原本以爲,在這樣的情況下,牛二娃會幫着我收拾一下,沒有想到,一喫完,他一抹嘴就不見了蹤影,心裏很是失望。

    拜完年,大姐她們娘仨走了以後,母親給了我四隻小雞仔,讓我好好養着,說是人過一天它也跟着過一天。

    過了初五以後,便可以準備春耕的事宜了。

    父親買好了他自家所需要的谷種,蓋小秧用的薄膜,並開始整理秧母田。我們手裏沒有多餘的錢,只夠買一包穀種,所以一直拖到正月底都沒有買。

    我和牛二娃每天早晨還在睡夢中,就被父親叫起來了,不是幫着做家務、喂牲口,就是幫着挑糞澆菜園,亦或者是田地裏幫忙。這樣過了些時日,牛二娃便有了怨言。

    二月初就是驚蟄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播種了。

    我也心急了,就着手裏的錢買了一包較爲便宜的谷種,一包穀種最多隻能插一畝二分田。這給人承包了四畝田,剩餘的二畝八分田,無論你將秧苗照顧的多好,最少還需要兩包穀種,可是手裏沒有錢,能怎麼辦呢?

    我問牛二娃這事咋辦?他因爲心裏憋着氣,就揶揄我,讓我問我父親要去。

    雖然話很難聽,想想也確實只能這樣了,當下之際,找父親開口借一點錢,把眼前困難解決了,待小秧播完以後,讓牛二娃出去掙一點錢回來再還父親。

    天黑收工回來,晚飯的時候,在飯桌上,我當着一家人的面,跟父親說了我的想法。父親沉默着,母親也沒有說話。

    等了好一會兒,我心裏難過極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飯碗裏。

    牛二娃耷拉着腦袋,只管喫飯。

    姑婆看不見別人的表情,可她心裏清楚得很,她知道自己說話不管用,也就沒有開口說話。

    爺爺將飯碗擱在桌上,掃了父親和母親一眼,耷拉下眼皮,說道:“你們也是過來人,都是喫過苦的,也都曉得沒有錢的滋味兒,眼下他們一時困難,你們不幫,哪個幫?現在正是撒秧的時候,這沒有谷種,你讓他們以後去哪裏揀那麼多秧來栽?何況揀秧栽,以後亂七八糟的,青的青黃的黃,咋管理?連收都不好收,你們忍得心看他們沒有收成啊?”

    因爲我是女兒,加上我脾氣倔,內向不愛說話,向來在家裏都不受歡迎。

    在我的印象中,打小整個家裏,就爺爺對我好一些。

    爺爺是當年公社裏第一批共產黨員,也是隊裏的生產隊長,勤勤懇懇爲所有社員服務,從不爲自己和家人謀一點私利,所以在整個家族中,沒有人喜歡他。後來因爲年紀大,退休了,隊裏便安排爺爺看護隊裏的果園,都知道爺爺爲人正直,他不會偷摘偷喫隊裏的水果,非常信任他。

    也就是這樣的便利,讓我每一年都會比別人先嚐上一口新鮮水果的味道。

    每一天中午,我都會給爺爺送午飯。爺爺總會提前在巡邏的時候,挑上一個最好的果子藏在兜裏。等我一來,看看四下無人,就將果子塞給我,讓我躲在他平時穿的蓑衣下面喫,他則坐在我前面喫飯,以防突然間被人看到我偷喫。

    時至今日,爺爺已經過世三十多年了,每每想起這一幕,心裏都會暖暖的。

    聽了爺爺的話,父親停下了喫飯,沉吟半晌才說道:“要不這樣吧,谷種錢和薄膜錢、藥錢,我先給你們墊上,牛二娃幫着把小秧撒下去了,出去找幾天活路做一哈,掙點錢回來還我,屋頭小秧算我幫你們經管照料,雪芳就幫着你媽種菜喂牲口做家務。”

    聽父親這麼一說,我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便含着眼淚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