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前夫二娃 >第一百二十章 開春準備播種…
    整理秧母田,算得上是一項細緻活了,每一道手腳都必須認真做好,不然有可能會導致糧食減產,影響一年的收入。

    播種用的秧母田,有些人家會在冬天種一季小菜,收割以後,用牛將地犁一遍,再放水,浸泡一兩天以後,就着水將地耙平整了,靜置一夜。

    第二天,用釘耙將田裏的泥漿,一耙緊跟一耙地貼到田埂邊上,抹平整,才能蓄水。

    還得在進水口那隔一個緩水區,這區域根據自家秧母地的大小來決定,若是秧母地足夠寬敞,可以做寬大一點,反之可以小一點。

    這緩水區的主要作用是,避免水流大了,將小秧苗衝得浮起來,或者是水源不乾淨有雜物,將小秧苗給壓住了,影響其生長。當水流經過緩水區以後,不僅能將雜物沉澱下來,還能使水流變得平穩緩慢。

    這活得要有經驗的力氣大的勞動力,才能幹好。若是沒有經驗的人,田埂沒貼好,以後關不住水,小秧出苗以後,要是遇上寒潮,會被凍死,那將是很慘重的損失。

    田埂貼好以後,晾上一整天,人站在上面不塌不陷了,便可以將田重新犁一遍,再次耙平以後,靜置一天,待水變清澈了,將水排掉,開始平整秧母田。

    這是一個細緻活,需要有一點耐心才能將地打理平整。待水排至剩薄薄的一層時,拿一把曬稻穀時推的木刮子,順着田埂的方向,將泥漿從高往低擀平,並且趁此機會踩出大約兩米寬的壟,方便以後蓋膜。

    這地要是凹凸不平的話,會導致播種的時候深淺不勻,秧苗出土也不均勻,後期不好管理,待到拔秧苗的時候,深的這一部分會很費勁且會帶很多泥,影響插秧的進度。

    父親家的秧母田,田埂已經做好,靜待第二次翻整,我們家的還沒有敲定用哪一塊田作秧母田。

    趁着父親在麥田裏灌水的時候,我抽空去了一趟田裏,邀父親和我一起去地裏察看一番,將秧母田確定了下來。

    別人家的秧母田,要麼是種了一季小菜,要麼是秋收以後犁出來炕着的,我家的啥也沒幹,就那樣荒蕪着。到了冬天,我們那地方几乎不會下雨,所以田地都幹得板結了,需要注水浸泡兩天,才能犁得動土。就着父親用的鋤頭,我打開缺口,將水引進準備做秧母田的這田裏,等水注滿了,我纔回了家。

    自從搬家以後,牛二娃便啥事也不管了,任何事都支我去跟父親說,跟父親商量。

    我也知道,因爲一直幫父親家幹活的事,他心裏不平衡。我理解他的心情,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搬家時,車費一分沒有掏,家裏僅剩的一點糧食,也餵了那四隻雞仔了,如若是不幫父母家幹活,連飯都沒得喫的,這是我的無奈之舉。

    每當談及此事,我都心平氣和地勸解着他,希望他能靜下心來,和我一起把這眼下的難關度過去,等下半年,糧食收回來,我們就好了。可他卻不這樣認爲,總是覺得父親接我們下來,是爲了他自己,是想有免費的勞動力使用,只是把我們當做長工而已。

    我不敢否認父親沒有這樣的想法,他畢竟是生我養我的父親,我不能忤逆他;同樣在有困難的時候,我也需要父親的支持和幫助,這都是相互的。

    對於此事,我很是揪心。

    即將要整理秧母田了,父親吩咐我和牛二娃先將蓋秧苗用的糞肥整理出來,順便多搞一點備着,因爲加上我家的那一塊秧母田需要用很多糞肥。

    糞肥都堆在牛圈後面的空壩裏。

    喫完早飯,我和牛二娃扛着鋤頭、洋鏟來到了堆糞的空壩裏。

    只要是種莊稼的人家,都有一個專用的地方做糞堆,用來進行糞肥發酵處理的。家裏掏出來的牛糞、豬糞乃至雞鴨糞便,都堆在這裏,待到年下,儲存多了,可以用泥漿覆起來,也可以用一大片塑料布亦或者是薄膜蓋上,四面用石頭壓上,避免被大風揭開,這樣進行發酵。

    一個冬季過去,待來年開春以後,就可以揭開塑料布,將糞肥捶細,過篩,除去大塊的進行二次發酵,留下細小的糞灰,播種的時候,用來蓋種子。

    牛二娃從小在山裏長大,他們只種洋芋、苞谷和蕎麥,沒有水稻可種,再加上他向來很少幹活,所以根本不會幹這些田地裏的活。

    平常時間,給父親家幹活,都是我和父親帶着他並教他怎樣做,他這人在學習這方面很笨,而且喜歡聽好聽的話,每當他做錯事了,我和父親都從來不敢埋怨他半句,不然他將工具一撂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爲了讓他很快學會幹活,我和父親都總是小心翼翼地跟他說話,教他幹活。

    即使是這樣,他也會時常發脾氣,跟我們吵架,而每一次吵架之後,他都會去跟隊裏的人顛倒黑白地說一番,說完以後,待喫飯的時候,他同樣會準時地坐在父母家的飯桌上,不等任何人,只管自己盛了飯喫自己的。這樣的事,偶爾一兩次,家裏人不會說什麼,可時間一長了,彼此之間的矛盾一天比一天多。

    父親家的糞堆是用薄膜蓋的,所以揭的時候很方便,只需搬開周邊的石頭,用力一拉,就揭開了。

    我拿着鋤頭將糞肥從糞堆上掏下來,鋤頭翻轉,用鋤腦殼使勁捶下去,腐熟的糞肥就散了,再拍一下,變得細細的了,等到捶得多了,再用洋鏟給鏟到身後堆着,繼續往前掏糞。

    爲了不將唯一的一雙換腳鞋給弄髒,我把鞋子脫了放到遠處碰不到的地方,光着腳在糞堆裏幹活。雖然已經開春了,腳底下還是有些涼。

    看着牛二娃腳上穿着的那雙白色的回力牌球鞋,在糞堆裏踩來踩去,搞得烏漆嘛黑的,我有些心疼,再看看他捶的糞團大塊大塊的,我忍不住跟他說:“你把鞋子脫了嘛,弄得那麼髒,可惜了!還有這糞坨坨一定要用點力才能捶細,它又不怕你用力捶它,你怕啥呢?”

    牛二娃可能是心情不好,聽我這一說,停下手裏的動作,拄着鋤頭把,瞪着我,沉聲道:“那麼髒又那麼冷,還要我把鞋脫了,一天就曉得欺負我這個外地人,要是看不慣,你可以重新找一個啊!”

    我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想想當初他是怎樣騙我的,口口聲聲說要好好待我,如今這話讓我有些受不了,眼淚差一點就下來了。

    但轉念一想,又擔心他生氣了,不再幹活,只得忍了下來,溫聲細語的跟他說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心痛你這鞋子,現在也沒有錢給你買這麼好的鞋子穿了,能惜疼一下,以後也能多穿一天。”

    這要是不說還好,哪知這話一出口,牛二娃咆哮起來:“你曉得沒有錢啊?天天把我拴在這當幫工,不讓我出去掙錢,人家會給你一分還是一毛了?”

    咆哮完,還不等我開口,牛二娃將鋤頭一扔,轉身走了,留下我獨自一人,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