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前夫二娃 >第一百三十章 開始割麥子…
    終於到家了,牛二娃將柴架子“咚”地一聲杵在地上,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蹲在地上喘了口氣,然後才彎腰從扁擔下面鑽出來,直起身子。

    肩頭上火辣辣地疼痛不已,解了衣服釦子,掀開脖領子,右邊肩頭已經被磨破皮了,又紅又腫。嘴裏不由得又飆了一句髒話:“r他媽的仙人闆闆!這柴挑起咋那麼惱火哦!差點整死老子了!”

    牛二娃從來沒有挑過擔子,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挑,不懂其中的技巧,出現這樣的情況是無法避免的;唯有明白其中的技巧去慢慢適應和應用,情形會好一點。

    牛二娃的老家地處大山深處,特殊的地理環境造就了他們不一樣的搬運方式,除了用馬兒馱運之外,人工就只能背和扛了。

    我們這地方雖說也屬於山區,村莊四面環山,但是人們都居住在中間地勢平坦的地方,再加上挑重物的時候,不僅可以自由地換肩,重物會隨着人體前進的步伐顫顫悠悠地晃動起來,繼而減輕擔子對肩頭的壓力,所以我們這裏的人都適應了挑的方式。

    在山上,父親跟牛二娃講技巧的時候,他不以爲然,覺得父親囉嗦太過於小題大做了,看不起他,在他的意識裏這小小的一擔柴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誰知道半路上出了那麼多次故障,單是不懂調柴架子的方向導致被卡在路中間就不下三次,再加上歇息時沒有找準位置,柴架子杵下去不平穩倒了兩次,一路上不熟悉路況,跑太快腳下滑了,也被摔了幾次。每次摔跤時,都發脾氣扔柴,怨柴裝太多了才導致他摔跤的。

    雖然磕磕絆絆,總算還是挑着半擔柴回來了。

    打開房門,將柴抱進屋內,碼放在左邊的壁頭下面堆起來,計劃着等存多了,賣給別人家換些錢回來貼補家用。

    家裏已經揭不開鍋,砍柴回來,牛二娃依然在父母家裏喫飯。對於此事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可也沒有辦法,不能讓他餓着肚子去砍柴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地幫父母親多做一些活,減輕他們的一些負擔,換我和牛二娃在父母家的一日三餐。這樣,我纔會心安一些。

    這樣過了幾日,已是農曆三月初,地裏的麥子都成熟了,像是鋪了一地黃澄澄的金字一般。

    大家都做好了收麥的準備,有些個別人家已經開始收割,父親也把收割的計劃提上了日程安排。

    “民以食爲天”,糧食就是莊稼人頭上的天,收麥子便是當下最重要的頭等大事了。大半年的辛勤勞作,就在接下來的這十來天是最爲關鍵的了。

    收麥子既是體力活,也是技術活。

    首先要用鐮刀將麥子割下放倒,一把緊挨着一把平鋪在麥茬上面,進行晾曬。

    等到麥子被曬得乾枯焦黃,用手一搓就能搓出黃燦燦的麥粒以後,便可以採用腳踩式的打穀機或者是柴油機帶動的打穀機,亦或者是全人工使用拌桶脫粒。這幾種方式脫得麥粒不是很乾淨,往往會留下一些穗頭,揚場的時候,可以收起來用木棒子捶一下,麥粒自然地就脫落下來了。

    脫粒以後的麥秸稈,可以用繩子捆了運回家裏做柴火用,也可以跟麥殼子一起就地點燃燒在地裏做肥料用。

    脫了粒的麥子,經過揚場,用風吹走裏面的麥殼子,剩下的就是麥粒了。麥粒用蛇皮袋子裝好,搬回家裏,倒在曬場裏曬個一兩天。等麥粒曬到用牙咬不動的時候,便可以收了儲存起來。

    從開始動鐮刀、晾曬、脫粒、揚場、曬場、直到最後入庫,統共要十幾天的時間。這是一場搶收的戰爭,必須要在“立夏”以前收完,要不然立夏一到,預示着雨水即將來臨,麥子的收割會受很大的影響。

    這些活不僅要力氣還要有技巧,父親家十幾畝地的麥子,就父親和母親兩個勞動力,母親還得喂牲畜,做家務,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幫着幹麥田裏的活,所以就指望着我和牛二娃幫着收了。

    第二天便要開始割麥子了,頭一天晚上,父親就找好了鐮刀和盛水去田裏喝的水壺。

    天剛矇矇亮,父親便拿着鐮刀和水壺來敲門了。

    聽到敲門聲,我知道是父親來叫我們了,在屋裏應了一聲:“爹,你先走着,我們馬上就來!”

    父親走了,我緊跟着起了牀,連着叫上牛二娃一起跟着去了麥田。

    收麥時節,清晨的風很是涼爽,吹在身上愜意極了。

    我們到麥田的時候,父親已經割了好遠。因爲吹風,割麥子得順着風向下田,千萬不能逆着風向,不然麥芒會扎着眼睛。

    下到田裏,我忘了牛二娃從來沒有割過麥子,沒有管他,只顧自己埋着頭割麥子了。割出去好遠,才猛然發現,牛二娃不在身邊。回過頭一望,他竟然還蹲在田當頭,沒割多少。這纔想起他還不會割麥子。

    重新走回去,給他做了幾次示範,並說了要領:“你割的時候,不要蹲在地上,腿直起來,彎下腰,左手把麥稈,右手出刀,刀口略微向下傾斜一點,輕輕一帶,麥子就下來了,放的時候,輕一點,不然麥粒都給摔掉地上去了,一把挨一把地放平,那樣麥子才能曬乾曬脆了,打的時候,不費勁!還有這麥樁不能留太高了,不然到插秧的時候,秧子都在麥樁上飄着,扎不了根。”

    或許是我說的有點多了,牛二娃一臉的不耐煩:“曉得了!你去幹你的,嫑管我那麼多!”

    見他這樣,我只得默默走開了,隨他自己搞去。

    我心裏明白,他不太願意幹這些活,而且他也幹得不好,可現在是沒有辦法的事,如若不做,連飯都沒得喫,每天光在父母家蹭飯喫不幹活的話,我臉上也掛不住的。

    眼下也只能好言好語的哄着他,不管好歹,能多少做一些,在父母家蹭一口喫的,我心裏會好受一點。

    這樣的自我安慰沒過多長時間,便又一次給擾亂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父親說該回家喫早飯了。

    當父親經過牛二娃割的那片麥田的時候,看見那割的亂七八糟的麥子,不由得心疼地埋怨起來:“看你!咋割的喲?那麼高的麥樁樁,還沒有割乾淨,割了的也沒有放好,顛倒顛的,以後打的時候,不是要兩頭打才能打幹淨啊?”

    父親說着便走下田裏,將牛二娃放得亂七八糟的那些麥子,重新掉過頭,理做一個方向,然後再平鋪開來:“要這樣放,頭朝一個方向放着,以後打的時候,只打一頭,麥子就乾淨了。”

    牛二娃直起身子來,斜眼看着父親整理麥子,一臉的不屑,鼻子裏冷哼一聲:“你做得好!就你一個人做嘛!還喊我做啥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