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前夫二娃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打豆子
    早上我和牛二娃在家裏安牀給雞仔騰位置的時候,父親便把昨晚卸下來的黃豆用草架子挑到曬場裏,準備曬了打出來,一部分留着家裏做豆腐喫,一部分拿去街上賣點錢,換些家用。

    曬場裏沒有其他的人曬東西,正好父親家的豆子也很多,需要很寬的曬場纔可以將所有的豆子給曬完。

    頭一天晚上,父親就給我們交代過,要跟他們一起把豆子打了,收拾好以後,就可以種小麥了。

    我取了大掃把,將曬場裏的石子兒和其它雜物清掃乾淨,便開始鋪黃豆了。

    按照父親的吩咐,首先順着曬場的邊沿,將黃豆把把根朝外,頭朝內,一把挨一把(不能重疊在一起)鋪一排;鋪第二排的時候,換個方向,黃豆把把的頭跟第一排的頭斜靠在一起,根朝着自己的方向,形成人字模樣鋪起來;再到第三排的時候,豆把把的頭斜壓住第二排的根部;然後依此類推循環下去。

    父親跟我說,這樣鋪的黃豆把把,曬得到家,不存在曬得不均勻的情況。

    等黃豆把把一挑完,父親就將家裏的連蓋找出來,浸泡在曬場邊的小水溝裏,他說要泡的時間久一點,用起來的時候,連蓋才甩的圓,不澀手。

    這連蓋是當地人的一種簡單農具,主要用來拍打穀麥、菜籽或者黃豆等農作物脫粒。它是由一根竹竿作手柄,再跟用黃荊條編的藤條排中間加一根轉接環連接而成。

    使用的時候,只需手拿竹竿舉過頭頂甩起來,使藤條排做圓周旋轉,平穩地朝前落下敲擊到鋪在曬場上的作物上面,然後再擡起手臂,再次拍下,隨着連蓋連貫性的敲擊拍打,使其脫粒。

    因爲中午過後要打豆子,任務比較重,父親便吩咐母親早些做午飯,喫完了好打豆子。

    中午的太陽很好,但不算很熱。

    曬場裏,隱約的可以聽到噼噼啪啪的爆裂聲,這是豆莢被曬得裂了口子的聲音。

    四個人分作兩組,我和母親一組,牛二娃跟父親一組,兩兩交叉面對,一組的連蓋拍下舉起的同時,另一組的連蓋就得拍下,這樣輪番拍打,並不時往前挪動腳步。

    這之前,牛二娃就沒幹過這樣的活,別說是跟上我們的節奏,就單是舉起那連蓋來,總也甩不圓,藤條排不是磕到竹竿上,就是跟我的連蓋給碰到一起,搞得我很是惱火。怒斥他兩句,讓他滾一邊去,別跟我們一起打。

    牛二娃撓撓頭,尷尬地嘿嘿一笑,舉着連蓋去了另一邊,父親也跟了過去。

    見他一個人還是打不好,父親溫和地跟他說:“你這樣不得行的,連蓋舉起來要甩圓了才落下去,就不會磕到竹竿,你對面有人的時候,要看清楚對方的連蓋,他起來的時候,你就拍下去,等你的起來了,他的也就拍下去了,一上一下就不會撞到一起了。來,你先別忙着打,看我打給你看!”

    父親開始做着示範動作,一遍又一遍,終於把牛二娃教會了。然後回到了隊伍裏。

    接下來,曬場裏便傳出一陣節奏分明、抑揚頓挫的噼啪聲,引得那些從曬場經過的路人一陣駐足觀望,讚歎我們一家人打豆子配合默契。

    聽到別人的讚歎聲,牛二娃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一邊打一邊笑呵呵的跟我們聊天。

    很快,第一遍打完了,要將豆秸杆翻個面,曬一下,再挨個打一遍。這樣,才能將所有的豆粒脫下來。

    第二遍打完,便到了抖秸稈的工序了。

    一手拿一把豆秸稈,對着拍打一番,裏面藏着的豆粒都掉了出來,然後將豆秸杆用草腰兒捆起來,揹回家碼放在柴房裏備着,等殺了年豬以後,下油壇的時候,燒臘肉用。這豆秸杆燒臘肉可好了,不僅火旺,燒的臘肉尤其香。

    豆秸杆捆完了,接下來就用抓耙將剩下的豆秸殘渣給剔除掉,底上的便是滾圓滾圓的黃豆粒了。

    用木刮和大掃把將黃豆收攏到一起,取了簸箕和撮箕,將黃豆裏的泥土和雜物揚乾淨,就得到我們平時所看見的黃澄澄的豆子了。

    幾個人忙忙碌碌的搞一天,直到天黑的時候,纔將所有的豆子搞完,足足裝了十大袋子扛回家裏。

    看着堆在堂屋裏的豆子,父親和母親都甚是高興,說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收了那麼多豆子,自己留個百十斤做豆腐喫,剩餘的估計能賣個千把塊錢吶。

    喫完晚飯,母親便用一個大盆子,舀了大約四五斤黃豆倒進去,摻上大半盆清水泡上,說是第二天磨豆腐喫。

    過去生產隊的時候,隊裏分糧食喫,家裏就父親一個勞動力,母親要做家務要帶娃出工的時日少,一年到頭下來,不僅分不到糧食,還要補社,那日子過得是十分的艱難。

    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別說是喫肉,哪怕是有一頓豆腐喫一下,也算是打牙祭了。所以我們一家人都特別喜歡喫豆腐。

    後來包乾到戶,家裏有田種,也就有了糧食,喫豆腐也不用再等到過年。但是每年一到黃豆收回來的時候,母親都會先做一頓豆腐,讓一家人喫個開心。

    牛二娃家以前在大山裏住,他們那裏也出產黃豆,他們家裏也時常會做豆腐喫,由於家裏人的手藝不是很好,做出來的味道不怎麼樣,牛二娃不是很喜歡。

    之前,在牛二娃家的時候,有一次他父親做了豆腐,作料不齊全,蘸水不好喫,他只嚐了一點便沒再喫,我也沒喫多少。

    爲此事,牛二娃還跟他父親吵了一架。大罵老頭子只會吹牛逼,做啥啥不好喫,而惹了衆怒,被一家人攻擊一通,還差點跟牛老五幹一架,幸虧我及時攔住了。

    我一直以爲他是因爲不喜歡喫豆腐,才罵他父親的。後來,我也很少買豆腐喫,更別說自己做了。

    可這一次母親做的豆腐,徹底的改變了我對牛二娃的認知。原以爲他不喜歡喫的,結果他喫得比我們任何人都多,還邊喫邊誇母親做的豆腐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