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娃還是擔心我突然之間生了,一時來不及,去父親家找了兩個幹穀草回來,放在門口準備着。
這一天,我感覺身子有些笨笨的,不想動彈,在牀上賴了很久纔起來喫飯。
奇怪的是,感覺肚子裏空空的,吃了兩大碗米飯,都沒喫飽,原本牛二娃煮來喫兩頓的米飯,一頓就給喫個精光。
晚上,我感覺很困,早早的就上牀睡覺了。
又一天平安的過去了。
睡到凌晨四點多的時候,肚子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我翻身坐起來,早已是滿頭大汗了,急忙叫牛二娃:“趕緊起來,我肚子痛得很了!”
被驚醒的牛二娃,翻身跳下牀,邊套衣服便問我:“那我去喊媽下來啊?”
這時候我哪敢一個人呆着啊?這萬一要是牛二娃前腳出門,孩子後腳就跟着出來了,我可咋整呀?
我跟他擺擺手,示意他先扶我下牀再說。
牛二娃趁機瞄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那塊機械錶,時針正指向四點三十分,他在心裏記下了。
之前他就聽陳明遠說過,孩子出生的時間一定要記牢,將來才能準確地給娃算命,所以在這緊要關頭,他仍舊忘不了這事兒。
我扶着牀沿緩緩挪動着腳步,在牀前走了一個來回,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下,我這纔跟牛二娃說:”你趕緊燒一堆火,把穀草拉進來鋪在牀面前,上面墊一件衣裳。”
牛二娃急急忙忙地點燃了火堆,在牀前鋪上了穀草,墊上他自己的一件破衣服。
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感襲來,感覺腰都快給頂斷了。
牛二娃手足無措地看着我,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咋辦。
我大口的喘着粗氣,卻猛地又想起還沒有燒熱水、準備剪刀和孩子的衣物。
急忙跟他說:“快燒點熱水,拿個碗倒點酒,把剪刀放進去消毒,再把買的那些小衣裳找出來。”
牛兒娃忙得團團轉,終於準備好一應事物。
我的肚子快爆炸了。
屋外面牆下又住着修新房的那家夫妻倆,我不敢大聲叫喚,咬住嘴脣,強忍着疼痛,努力不讓自己喊出來。
我生怕孩子掉在地上,反過雙手靠在牀沿上,半蹲在穀草上面。
突然下面一陣熱流涌出來,褲子整個溼了,趕緊叫牛二娃:“快脫褲子!”
牛二娃剛把我的褲子褪下去,一陣無比的疼痛過後,下身一緊,疼痛感消失了,渾身輕鬆不少。低頭一看,孩子已經捧在牛二娃的手心裏了,他迅速地在孩子嘴裏撈了一把。
“咕呱”一聲,孩子哭了,清脆又響亮。
胎盤順利地下來了。
剪了臍帶,把孩子包裹好,放進被窩裏,牛二娃才扶着我上了牀,然後又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時間——五點十五分。
嘴裏嘟囔了一句:“好快喲!”
我躺下,問牛二娃:“是兒子不?”
他搖搖頭:“是女兒。”
我看出來,他的眼神裏有些失落。
我沒再說話,將孩子摟進懷裏。
“咕呱······咕呱······”孩子清脆的哭聲打破了凌晨的寂靜,在曬場上空迴響着。
牛二娃俯身過來看着孩子紅紅的小臉蛋,伸出手指輕輕來回撫摸,眼裏又充滿了愛憐。
他笑着問我:“我要不要去把媽喊來給她洗個澡哦?”
我有些疲憊,閉上眼睛想趁此機會休息一會兒。
牛二娃剛出得門去,就遇到旁邊那家修房子的女主人。
她笑呵呵地問牛二娃:“你家雪芳生了啊?”
牛二娃笑嘻嘻的嗯了一聲說道:”生了。”
那女主人驚訝的問道:“我們咋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就生了呢?”
“嘿嘿,她生娃很快的,才四十五分鐘就揀好了。”牛二娃擡起頭,挺挺胸口,驕傲地說。
“喲!真的太快了!”
很快!母親就跟着牛二娃來了。
一進門,母親就湊到牀前看孩子,臉上滿是笑容。
母親伸出手指撫弄一下孩子的嘴脣,孩子嘟着小嘴跟着母親手指的方向歪來歪去,母親笑道:“還是個好喫的。”
母親收回手指,笑呵呵的看着孩子,突然孩子睜開一隻眼睛,定定地看着母親。
一看孩子這小模樣,母親笑道:”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吶。”
牛二娃打了一盆熱水放在火堆邊,給母親搬了凳子,讓母親坐下,又從我懷裏將孩子抱給了母親。
牛二娃在旁邊幫忙,擰了熱帕子。
可母親卻拿孩子沒辦法,等把手拉開,接了帕子剛想給她擦一下,那手又給縮回去了,再拉再縮,那小腦袋還不停地往母親懷裏拱。
最終母親只得放棄了,讓我滿三天以後,再自己親手給娃洗澡。
母親重新給娃裹好嬰兒毯,抱過來放在我身邊,掖好被子,又逗弄一番。
牛二娃給孩子兌了白糖水,端過來,母親接過來用勺子舀了,一點一點地餵給孩子喫。邊喂邊跟我說,這白糖水上火,少喂一點,等一會兒把奶給她咂,慢慢就有奶了,還是餵奶纔好,有營養也方便。
安撫好孩子,母親纔想起我來,問我:“你喫點東西沒有?”
我笑笑說:“還沒有。”
母親趕緊催促牛二娃給我做點喫的。
牛二娃有些爲難地說:“屋頭只有兩個雞蛋了,只有先煮了,墊一哈,等會兒才殺雞·······”停一下,牛二娃轉頭問我:”那兩個雞先殺哪一個?”
想都沒想,我就跟牛二娃說:“先殺那個母雞,公雞長得快,留倒再長大一點才殺。”
母親忙擺着手說道:“不要!不要殺肉雞喫,那肉沒有營養,還是去我們那逮土雞來殺吧,土雞營養好,多喝點湯,奶水纔好。”
就着那兩個雞蛋煮湯,我吃了滿滿一大碗飯,躺下睡着了。
牛二娃這纔跟着母親去了他們家裏,抓了四隻土雞回來,這也足夠我喫好些天了。
晚上,母親又來看我和孩子。
逗弄一會兒以後,母親問我們有沒有給娃取名字。
我說,還沒有想過。
牛二娃在旁邊說:“媽,要不你給幫忙取一個唄!”
母親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我給取一個,這娃兒呢,名字取得土一點,那樣纔好養,跟豬兒一樣喫一飽睡一覺的。現在是冬月,又是女兒,就叫冬花吧!簡單好記。”
就這樣,冬花成了女兒的小名,也正如母親所言的那樣,女兒真像小豬仔一般的好養,好喫也好長。不管給她喫啥,她都會喫個盆光碗淨的,從不挑嘴,喫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