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東路包括了整個山東半島,包括沿海南下的日照,連雲港一直到南下的山陽,漣水等地後世的江蘇境內。
時間緊急,李敬給自己規劃線路是繞山東半島一圈,誰讓半島上幾個州州府都在海邊呢。
從淄州出發,到益都府,到萊州,到登州,到寧海州,到密州然後返回淄州,半個月都下不來。
好在李雲易和李易峯都被任命在了莒州和沂州,他們可以直接去把兩州兵馬帶來,他就不用再南邊跑了。
至於更南的,聽說被康王召喚去勤王了。
李敬對山東東路的廂軍興趣不大。
無論他們以前是什麼樣子,除了州縣部分留守協助政務意外,其餘都要集結起來,到章丘去接受新裝備,重新進行十天的隊列整訓,以便邊走邊訓練時候不出岔子。
青州除了是州,還是府,知州升任知府,知府去三司,宣撫司也在青州,李敬在自己衙門只逛了一圈,然後去萊州,萊州他都沒有做太多停留,他最感興趣的是登州。
宋朝鼓勵科技發明創造。
無論是醫學成就,改良水利,或者提升軍械水準者,當宋朝皇帝知道以後。
總是很隨意的得到嘉獎。
宋朝還是比較重視科技人才的任用,比如沈括在編校書籍的職位上自學天文歷算,後被提拔至司天監,都是很好的例子,證明了宋朝對人才的重視。
所以李敬對於登州還是期待的。
登州集結了大宋北方造船行業的所有頂尖人才。
雖然這個季節海岸可能結冰了。
船廠也停止了修造。
登州的船隊也在趙明誠的書信懇請下,南下購買運輸糧食去了。
但是他就想看看,船廠現在有多少人,多少物料。
造船究竟可以達到什麼水平。
船工又是何種水平,最遠的航海距離是什麼樣的。
畢竟航海時代,纔是李敬最期待的時代,比起打打狠毒的金狗,通過蔚藍的大海,讓華夏族探索這個星球對李敬更加有誘惑力。
尤其李敬在濟南府下廚的時候。
除了蘿蔔,白菜,哪怕爲葷腥配菜也捉襟見肘的時候。
尤其是他這個上輩子擅長川菜的家庭煮夫。
就算是弄上一個暖棚,也找不到蔬菜種子。
南美洲的辣椒,番茄,土豆,紅薯,花生,玉米甚至還有向日葵和草莓可望而不及。
他也不知道宋朝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究竟是個什麼水平。
依稀記得史料上記載,南宋之所以可以依託半壁江上苟延殘喘全靠海貿。
南宋的海船已經大量抵達波斯灣附近了。
可是當李敬趕到登州,大宋北方唯一的造船基地的時候。
大失所望。
官辦的船廠僅有四千工匠,今年一分錢工錢都沒有領到。
從管事到一般工匠都沒有錢。
連三司派來官員也跟登州水師一起,替李家的人一起下江南採買大米混飯喫去了。
甚至聽說他到登州整頓廂軍去打仗,船廠的工匠們還跑到知州衙門,情願跟着做義軍去打仗混口喫的。
“秦知州,這是什麼情況?”
登州通判接到聖旨就自己去濟南三司報道去了。
登州的知州還得繼續跟陳仁俊一起,擔任登州的父母官。
“嗨,這還不是童貫搞的,這不是祕密,昔日趙知府做登州通判也知道!”
回來以後,李敬和李清照都沒時間單獨聊,更何況趙明誠。
“朝廷要派人去談海上之盟,生怕船小了被金人嗤笑,不僅調來了太上皇的神舟,還撥付了很多銀兩過來造船組織船隊,當時就臨時僱傭了比較多的船工,也外聘了很多作坊。可是海上之盟以後,金狗肆虐大宋,朝廷官員不找海上之盟始作俑者麻煩,水師和船廠,拖欠的造船工資一直沒派人押解過來,萊州這裏並不富庶,也沒有足夠的造船需求,養不了這麼多工匠。”
得知這些船造好了以後,還沒有在登州水師,去年金軍兵臨汴梁的時候,開去了揚州。
這讓李敬有些鬱悶。
倒是朝廷遷怒於水師船廠對他來說是好消息。
帶了一馬車的錢,就是來收買人心的。
“這樣不行,我帶着一些錢過來,你立刻隨我去看望工匠,皇后娘娘現在就在章丘,她會協助黃燦大人改組三司。登州的水師對未來的對金作戰非常重要,極可能跨海攻入遼東半島腹地,又可以開進入渤海灣黃河口,直搗被金狗佔領的邊關重鎮燕京!”
秦知州也沒想過,新上任的山東東路宣撫使如此年輕,還如此有見識,對登州官辦船廠,水師如此重視。
說實話,宣撫司管着各州縣的兵,對於知州,縣令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他們的官職都是朝廷任命的。
當然,能配合就配合,宣撫司跟朝廷抱怨下屬無能,可不是什麼好前途。
“那就太好了,實不相瞞,三司派駐在登州船廠的派遣使叫蔡篤,此人原籍就是登州的,他此番隨着水師南下江南,就是希望在那邊攬工,然後帶着船廠船匠南下,替江南富庶海商造船!”
“這不行,船工在這裏一個都不能走,我帶來本來是準備造船的錢,先把工匠薪俸補了,我再稟報皇后,改組登州船廠,改組登州水師。”
“李宣撫使見識卓絕,下官拜服!”
真正到了海邊的官辦登州船廠,李敬的心裏如海岸邊的冰一樣透涼。
破破爛爛的作坊,就在海邊,冰雪覆蓋着一些打造船隻的枕木,看起來滿眼蒼涼。
腐朽的木材隨意丟棄。
海灘邊上的船廠就看不見一艘上岸檢修的船隻。
所有的建築都是破舊的,海風吹的呼呼作響。
甚至船廠的工匠都變成了漁民,自己造船或者修補舊船,出海打魚維持生計。
偏偏這幾個季節不能出海,還升起了火堆,擠滿了人。
目前這個季節風浪稍微一大一點,就不敢到近海去。
怕海浪衝來冰塊,或者把船隻撞向冰岸傾覆了。
一個個破衣爛衫,蜷縮在朝廷提供的工匠房裏。
膽怯的看着身穿鎧甲的李敬,陳仁俊以及穿着官服的秦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