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爲了勤王,幾乎帶走爲了所有的京西南路廂軍。
京西南路已經沒有現成的兵馬,徵召新兵,重新爲攔住金兵北上籌集糧餉,挖掘地方戰爭潛力,這需要時間。
清楚這一點的宗澤在李敬的提醒下,把目光放到了河南府。
宗澤和陳淬沒有必要交接軍務,他去了襄陽府也沒有人跟他交接,倒是張叔夜把該給他的東西都給他了,陳淬跟他相似,交接的通判已經在汴梁城下戰死。
宗澤搞不清楚,是不是官家和張叔夜等人留的伏筆,乾脆帶着陳淬,按照李敬的建議,去了鄭州,洛陽。
去收攏折彥質殘軍。
折彥質可是宋麟府折家第七代名將,其父親昔日屢破西夏軍。
折彥質以宣撫副使代正使,領十二萬兵馬同知樞密院事李回共守黃河,在洛陽,鄭州,擋不住金狗西路軍兩個月。
這讓宗澤覺得很不可思議。
十二萬人啊,就是放在山上的豬羊,金狗也不可能一下子殺光抓完了吧。
可是鄭州,洛陽,都被金狗佔領。
騎兵肆無忌憚的到處抓捕宋軍潰兵惹怒了宗澤。
宗澤陳淬一個月內,跟金狗騎兵幹了十幾仗,救出四千多被金狗驅趕,抓捕的宋軍。
總算是見到了折彥質和李回。
兩人身邊兵馬不過三千,窩在一出土匪山寨裏。
敗像之慘,聽說宗澤迅來,就迫不及待的照過來,看見宗澤就嚎啕大哭。
“宗帥,我有罪,我愧對官家,因爲我失職,導致汴梁被破,官家被挾持,我是大宋的罪人!”
宗澤苦笑。
他給折彥質去書信,折彥質也給他回信。
折彥質軍的情況,宗澤也多少知道。
他所轄大軍本來是去年勤王的兵馬臨時湊出來的烏合之衆。
帶着去支援太原的。
誰曾料想,剛到了河東路。
太原失守了。
隨着金軍南下,他一路撤退,一直按照朝廷軍令退到黃河南岸。
近一年,折彥質軍沒有拿到一分錢軍餉,所需的軍糧,也是就近找地方索要。
糧食也是錢,甚至在戰亂時候比錢更重要。
不動刀槍,哪有那麼好要的。
這十二萬軍,良莠不齊。
宋軍的很多惡習,都沾染上了。
折彥質沒本事供應他們的喫喝,他們就自己動手。
搞的地方怨聲載道。
更加不願意拿錢供養。
軍紀是戰力的保障,折彥質軍已經進入一種惡性循環,還有什麼戰鬥力。
守城也許折彥質還不擔心,可是要阻擋金狗東進,已經超出他的能力了。
眼看金狗兩路會師繞過鄭州,折彥質只能派兵出擊。
完顏宗翰鐵浮圖回師。
大軍跟金狗一接觸就潰散了。
跑的漫山遍野,順便還把鄭州和汜水等部分關隘全部丟了。
“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當午之急,還是要儘可能把潰散的士兵找回來,給他們講清楚道理,那些爲禍地方,欺壓百姓的該砍頭要砍頭!”
沒錢,沒糧餉這種事情對宗澤也不陌生,弟兄們戰死得不到撫卹,對忠直的將領來說,太殘酷。
要不是勤王軍缺糧食,耗不過金狗,他跟李敬真想在邊梁城下跟金狗耗下去。
“宗帥,兵敗如山倒,再集結起來太難,這些兵已經被金狗嚇破了膽子,一部分散了的已經回到原籍去了,一部分投奔河東大盜王善去了!”
宗澤不止一次聽說過王善的大名。
王善不同於宋江。
他最初組織兵馬,也只是混飯喫,從來沒有攻打州縣的舉動。
何曾想,金狗到處屠城,逼着河東無數良善之輩,投奔盜匪。
朝廷護佑不了百姓,王善佔據好些個山頭,易守難攻,混的萬家生佛。
一年之間,擴大了無數倍,還跟金狗騎哨隊伍幾次小規模交手,聲名遠播。
據說在打造戰車,收攏戰兵,結寨自保。
現在連河南府潰兵也把生存寄望到了河東土匪身上。
宗澤臉上一陣苦笑,也不知道他這個天下兵馬副元帥,兵部尚書情何以堪。
不過他想起李敬說的,帶不了痞子兵只是將領沒本事,不由的搖頭。
“你們幫我收攏一下河南府附近的兵馬,我去河東找王善!”
“官是官,匪是匪,宗帥豈能以身犯險,還是我去吧?”
眼看陳淬主動請纓,折彥質連忙開口。
“宗帥,本是敗將之身,萬死不能辭其咎,我願意戴罪立功,立下軍令狀前往河東,說服王善投奔宗帥,如果失敗,願意接受宗帥任何處置!”
折彥質趕緊表態,他很後悔,當初曾想過應該分出一軍還能自律的將士,前往李固渡附近,交於種彥鴻指揮。
那樣金狗的東路軍絕對會被宗澤消滅在黃河以北。
朝廷得知東路軍被消滅,主和派的氣焰也不會如此囂張。
汴梁城或者能多守一些日子。
“折副使,李院事,你們也不要太着急,局面還沒有到最惡劣的時候,大宋也亡不了,朱璉皇后,趙柔嘉帝姬已經被官家送出了汴京,二龍山遇險以後,被李敬所救,現在人在京東兩路,協助鐵案派遣使黃燦重建三司!”
“京畿烽煙四起,康王爲何不按兵不動?”
朱璉畢竟沒有參與過朝廷政務,只有熟悉太子府的人知道他,趙桓登基以後,她最多也就是在深宮之中開解趙桓的時候,出一出主意。
在折彥質,李回眼中,她的聲望遠不如赴金營談判而面不改色的康王。
“聽說過黃潛善沒有?”
“那個虛報陝西河東災情的狗日的?”
“他現在跟汪伯彥一起,是康王的左膀右臂!”
“康王怎麼回器重這種人?”
宗澤兜兜轉轉找折彥質找的並不容易,可是李敬留在封丘兵跟着宗澤的兵在一起。
信使找宗澤還是很容易的。
李敬一路上的經歷宗澤都知道,甚至種彥鴻離開二龍山的時候,朱璉平安抵達濟南府,都給宗澤報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