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在武場開始選拔比試的時候,長定殿下竟然會這麼做。
那曹寧……不是長定殿下第一個所選中的人嗎?
怎麼會被逐出隊伍了?還是在這樣的時候?
哪怕武閣中的人有無數猜測,卻也沒有人敢去問長定殿下。
就連閣主趙叔敖聽了,撫摸鬍子的動作也不由一頓,問道:“的確是被逐出隊伍了?”
“是,閣主。長定殿下親自發了話,今日曹寧已不再加入訓練。”鄭瓊恭敬回道。
“是什麼原因?”
鄭瓊搖頭,道:“長定殿下單獨喚了曹寧去府上,具體是什麼原因,暫不清楚。”
他消息是靈通,但還沒有到能探聽到長定公主府消息的程度。
長定殿下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他便不能得知。
“那曹寧……現在如何?”趙叔敖又問道。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關內衛的士兵,趙叔敖自己就是從關內衛大將軍這個位置上退下來的,便多了一分關心之意。
“甚是消沉,旁人問什麼都沒有回答。”
武閣中的人不敢去打探長定殿下的消息,但去詢問曹寧,還是有人敢的。
然而曹寧就好像被人抽掉魂魄一樣,無論別人怎麼詢問,他都一言不發。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啞巴。
趙叔敖皺了皺眉,道:“且看看吧,此事不用幹涉,選拔比試如常進行。”
武閣十大武場,那麼多受訓的士兵,選拔比試不會因爲一個人而改變,哪怕這個人是最受寵的長定殿下。
規矩就是規矩,他先前定下的規矩中,要求每個隊伍必須有五個人。
想必,長定殿下肯定會有辦法補上的。
且說曹寧從長定公主府出來之後,便知自己必不能留在長定殿下的隊伍了,但是聽到殿下親口說出的驅逐後,他還是如遭雷劈。
尤其是看到隊伍中另外三個人的震驚不解,他根本無法面對。
“爲什麼?馬上就要選拔比試了,爲什麼要離開?”沈沉最先開口問道。
他年紀最小,又一向懶得顧忌周全,即使知道不可能改變這個結果,但還是問了出來。
“……”面對他清澈的目光,曹寧狼狽地別開眼。
沈沉卻懂了,他毫不客氣地說道:“定是你做錯了事,惹怒了殿下,不然殿下不會趕你離開。”
“咳咳……”褚飛鳶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沈沉說話要委婉些。
沈沉卻不以爲意,仍舊說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們不這樣認爲?”
“……”這一下,連陶靜宜都忍不住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
說得很對,但是以後不要再說了。
他們都是這樣認爲——然而曹寧眼眶都紅了,他們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眼見着曹寧就要落荒而逃,沈沉下意識拉了他一把,道:“既然做錯了事,就要彌補。若非事情大到不可原諒,殿下肯定會留下你的。”
大家在一起訓練那麼長時間,突然就要少一個人,沈沉並不適應。
“是啊,沈沉說的很對。你跟殿下道個歉?看看殿下怎麼說?”褚飛鳶隨即也勸說道。
他年紀最大,見到的東西最多,雖然清楚若不是曹寧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殿下不會驅逐他離開。
但是……他希望殿下能贏得選拔比試。
陶靜宜欲言又止,她和他們也一樣,覺得隊伍中少了一人並不得勁,但是她知道曹寧與宋家有關,實在開不了挽留。
留下曹寧,就是讓殿下留下一個隱患,何其艱難!
曹寧咬了咬牙,掙脫沈沉的手,啞着嗓音說道:“是我做錯了事,對不起殿下,實在無顏留下。你們……好好訓練。”
說罷,便狠下心,再也不敢去看他們,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從頭到尾,邊上的鄭吉都垂眸看着手中的長刀,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彷彿這些告別挽留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杜鳳句立在鄭吉身邊,同樣沒有什麼表示。
只是,最後曹寧離開的時候,他微微撩起眼皮,看了那個踉蹌的背影一眼。
沈沉他們幾個人看了看鄭吉,又看了看曹寧離開的方向,都不由自主垂下了肩膀。
真是……爲什麼會這樣呢?
他們沒有想到,第二天還會在癸場這裏見到曹寧。
曹寧沒有再加入長定殿下的隊伍,卻離得不遠,目光始終落在他們這個隊伍的訓練上。
看得出來,他還是對這個隊伍充滿了不捨。
其他的癸場士兵訝異地看着這一幕,私下裏嘀嘀咕咕。
這些,自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語,鑽進曹寧耳朵的時候,也令他面露難堪。
但是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他都沒有離開。
他想着,雖然他不能再加入長定殿下的隊伍,但是他也不能就這樣離開,他……他就在邊上看着,看看也好。
他無法回到過去,無法斬斷自己與宋家的關係,他也不知道能爲殿下做些什麼,也不知如何去彌補。
但是,這樣看着,似乎他還能和他們一起訓練,總比垂頭喪氣的要好。
對於他的舉動,鄭吉完全不爲所動,她並沒有驅趕曹寧,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就好像曹寧和武閣癸場其他士兵並沒有什麼兩樣。
只有杜鳳句,還會時不時看曹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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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樂伯府,溫預向宋瓚稟道:“世子,曹寧已經被逐出長定殿下的隊伍了。長定殿下還放言,在比試開始之前,要在武閣中重選一人。”
“好。”宋瓚點點頭,道:“時間太緊急了,她沒有時間從別處挑選人,唯一的選擇,還是在武閣之中。”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接下來,我們準備好的人,就可以推出去了。”宋瓚搖着扇子說道。
他意態悠閒,完全是一副玉樹臨風佳公子的樣子。
“是,世子。”溫預立刻應道,態度異常恭敬。
他還以爲,曹寧便是世子安插在長定殿下身邊的棋子,以後會有大用。
不曾想,世子出其不意,還有別的安排。
這個手筆,實在讓他愕然,又深感佩服。
長定殿下絕對想不到吧?真正的佈局,這個時候,纔開始!
宋瓚的笑容慢慢收斂,語調冷了下來,警告道:“這一次,你要親自去安排了。萬不可再讓人察覺到端倪了。”
他佈置了那麼久,草蛇灰線,現在終於擺上棋局,斷不能再出現差錯了!
“是,世子,屬下定當竭盡己能!”
與此同時,在長定公主府,鄭吉喚來了秦胄,淡淡吩咐道:“本殿要斷宋瓚一臂,三日,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