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九尾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讓九尾狐去試探老白猿的實力。
打的過，隨手滅掉，皆大歡喜。
打不過，該慫就慫！
反正已經打不過了，那又何必衝出去送死？
單純的爲了一句“妖域萬歲？”
說到底，它們本身對妖域就沒有什麼情感，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讓實力更上一步，妖域，只不過是實現它們滿足妖神權威的工具罷了。
至於覆滅人族，自然是不想某一天，人族壯大，反過來殺了它們。
所以，反抗的話，等於直接去死。
投降，順從，反而能活的更久一些，說不準還能找到永遠活下去的方法。
甚至...
老白猿如果心情好，告知它們突破妖神境的方法，或許反而會變成一件好事。
說到底，妖神遠比普通的妖獸們更怕死。
因爲它們活的夠久，它們還有無限的壽命，高高在上的權利，地位。
當已經在這無邊的慾望中沉淪後，再想讓它們捨棄一切，找回曾經的那份熱血，早已經不現實了。
畢竟，像九尾狐這樣，有着自己的理想，信仰的妖神，太少了。
或者說，九尾狐晉升妖神的日子還短。
如果再給它五十年的光景，或許它也會做出和在場衆神一樣的選擇，而不是成爲老白猿向世人宣佈自己實力的發聲筒，這場盛宴的...開幕式。
看着那片虛空遲遲沒有迴應，九尾狐這一瞬間像是想通了什麼，苦澀的笑了笑。
“我們是妖啊...”
“妖域的妖，奉我們爲主，奉我們爲神！”
“你們睜開眼看看吶，下面是你們的子民，你們的後代。”
“而現在，它們即將因爲這個瘋子，全部死去！”
“自私自利，蠅營狗苟！”
“呵呵，這就是我努力想要改變的妖域麼？”
“是啊...”
“這就是我想努力改變的...”
“呵呵...”
九尾狐的眼中滿是落寞，看着下方那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底層妖獸，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很快便自嘲的搖了搖頭：“和你們...和你們又能說些什麼？”
“老白猿是瘋的？”
“它其實想顛覆整個妖域？”
“你們會信麼？”
“你們不會...”
“你們只是妖域的最底層，一羣蠢貨，無知，只會被蠅頭小利所吸引。”
“但我卻不覺得憤怒，我憤怒的，只是那些妖神們膽小怕事，貪生怕死，而你們...”
“如果不是因爲你們的愚蠢，我的理想...也不會是拯救妖域啊...”
這一刻，九尾狐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看着茫茫獸海，虛空衆神，九尾狐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這裏，真的是妖域麼？
自己明明是妖，明明爲了這片土地可以付出一切。
家族，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但換來的，卻是一雙雙漠然的眼神。
九尾狐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
它直視着老白猿，認真說道：“你知道麼，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人族的一句話。”
“請說。”
老白猿輕輕點頭，向九尾狐展現了自己的禮貌與尊重。
“人族的某本書上說...”
“人這一輩子，面臨的路只有兩條。”
“一條是清醒的，一條是渾噩的。”
“可惜，大部分人都在走渾噩的道路上，因爲那裏人多，熱鬧。”
“而清醒的路，則充滿孤獨。”
“甚至，清醒的路，是逆行的，你會看見太多的人去往與你截然不同的方向，這時你會感到茫然，逐漸懷疑自己走過的路，是否是正確的。”
“最終，清醒的人越來越少，渾噩的人越來越多。”
“如果你現在，正走在那條清醒的路上，請不要悲傷，請不要憤怒。”
“因爲...”
“你是對的。”
“既然是對的，那麼...自然要堅持下去。”
九尾狐的聲音有些低沉，但臉上卻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憤怒，不甘，眼神恢復清澈。
老白猿認真的注視着它，眼中帶着不加掩飾的讚賞。
“茫茫妖族...”
“我只敬你一人。”
最終，老白猿一字一頓的說道。
神情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