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干的人如何看她，她從來都不在乎。
以前如此，現在同樣如此。
她沒有理會民居里躲避的人，對鳳清笑笑：“走吧。”
見她似乎並不在意，鳳清緊擰的眉心這才松展開：“嗯，我們走。”
兩人來到城門邊最近的一間露天茶水攤。
此處已是人去樓空，就連茶水都是鳳清親手倒的。
而在不遠處，把守城門的士兵嚴陣以待。
他們紛紛屏住呼吸，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楚然，似是在提防一隻恐怖的兇獸。
氣氛安靜又緊繃。
明明楚然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在那裏悠然喝茶，就已經讓他們冒出了一背的冷汗。
就在這時，城外忽然有大片的黑影極速逼近。
楚然眉心一跳，放下手中的茶盞：“外公到了。”
鳳清也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是外公的飛天騎獸，他就在城外！”
兩人立刻起身出城。
一隻墨黑的巨嘴鷹撲騰着翅膀，在城門口降落。
鳳釋明大步穿過城門，步伐矯健，身上散發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勢。
“外公。”鳳清主動迎上前。
鳳釋明端詳她片刻，神色稍緩：“氣色不錯，的確不像有傷的樣子。”
說着，他目光一轉，沉沉的落在楚然身上。
“怎麼。一段日子不見，連外公也不叫了？”語氣看似不滿，但他那雙深沉凌厲的眼睛裏，卻藏着絲絲緊張。
“我是看您和表姐在說話，不想打擾你們而已。”楚然揚脣輕笑，“外公想到哪兒去了？”
一聲外公讓鳳釋明故作不悅的臉色，瞬間回春。
他細細打量楚然一會兒，忽然道：“瘦了。”
比起上次從家中離開時，她又瘦了些。
“出門在外，怎麼也不好好照顧自己？”鳳釋明輕斥，“一會兒讓莫弈過來，給你好好補一補。”
“莫叔也要來嗎？”鳳清的神色頓時變了，掩飾不住的興奮。
“莫叔是誰？”楚然好奇地問道。
“是我們家的掌勺大廚，廚藝一絕，而且精通藥理。可惜上次你在家裏住的時候，莫叔有事沒在府上，不然你就能嘗一嘗莫叔的手藝了。”
說到這，鳳清不自覺嚥了一下口水。
“啊，好久沒喫到莫叔做的菜，好想喫。”
看來是真的很想了。
楚然失笑，對這位莫叔的到來多了幾分期待。
她和鳳清一左一右陪在鳳釋明身邊，往楚府的方向走去。
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街道盡頭。
城門口死一般的寂靜，午後的風颳過空無一人的街道，狠狠拍在士兵們臉上。
他們呆呆的眨眼，驚滯的大腦瞬間驚醒過來。
“剛纔你們聽見了嗎！楚然叫他外公！”
“假的吧？我可沒聽說過將軍府那位早逝的大夫人，有什麼孃家人。如果有，過去怎麼不出現？”
“不是，你們都沒認出來嗎！”一個士兵驚呼道，“那人是四方城城主鳳釋明啊！”
嘈雜的人聲驟然間變得安靜，但這平靜表象下，卻有兇猛的浪潮在凝聚。
幾息後，一個士兵率先回神，“你說誰？鳳釋明？那個鳳家家主，連三國都要忌憚三分的高手？”
這話如同一個信號，瞬間引發巨浪。
“鳳家不是一直住在四方城裏嗎？怎麼可能有血脈流落在外！”
“肯定是你認錯了。”
沒有人願意相信。
楚然突然冒出一個外公來，已經夠讓人喫驚了。
現在告訴他們，這個外公還是稱霸一方，連三國都要避讓三分的存在。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就連茶樓裏的話本故事都不敢這麼寫！
“是真的。”一個伍長肯定道，“剛纔我親耳聽見鳳家那位小小姐，也叫他外公。能讓她這麼稱呼的，只有鳳釋明！”
“所以剛纔的男人真的是他？他是楚然的外公？楚然是鳳家的血脈！？”
衆人腦海中轟隆一聲，彷彿炸下了一道天雷，劈得他們頭暈目眩。
楚然回到府宅時，她是鳳家血脈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全城，無數權貴紛紛關上門，再三敲打子嗣，勒令他們不許和楚然發生衝突。
一部分曾經跟在慕如霜、楚星河身後，辱罵嘲笑過楚然的官宦子弟，更是嚇得縮在了屋子裏。
唯恐楚然想起他們，殺上門來報仇。
她可是連御靈宗都敢得罪，而且得罪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連重傷了皇帝，都沒人敢治罪於她。
如今再加上鳳家撐腰，除非是活膩了，想死一下，否則誰敢輕易招惹她？
一時間，城內的紈絝弟子紛紛夾起尾巴，躲在家中寸步不出家門。
楚然對自己造成的一切，一無所知。
進府後，她便帶着鳳釋明前往摘月閣。
路上在他的逼問下，她簡單把逃出祕境的過程，以及和林紹間的衝突，說給他聽。
“哼！御靈宗現在是愈發不像話了。我的外孫女，想拜哪個宗門就拜哪個宗門，豈容他說三道四！然然，你幹得好。”
鳳釋明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滿是讚許。
“這種臭不要臉的傢伙，殺了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御靈宗那邊，外公來替你擺平，我鳳釋明的外孫女，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楚然心潮一震，在他霸氣十足的目光下，緩緩笑了。
笑得明媚而張揚。
“這種小事哪用得着外公出馬？我自己就能解決，這世上能欺負我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小楚然乃是我靈心宗看中的弟子，只要有靈心宗在，她便不會有事。”
一道熟悉的聲線忽然從長廊拐角處傳來。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現。
鳳釋明眯了眯眼睛，“靈心宗外門導師靈覺。你們爲何會在然然府上？”
這次不需要靈覺暗示，靈玄風便自覺開口：“鳳城主。”
他微微拱手。
鳳釋明與六宗有些私交，雖說和靈心宗來往並不密切，但他的樣貌，靈玄風還是知道的。
“我們是爲收楚師妹入宗一事而來。鳳城主想必也知道，楚師妹和她的同伴，有着非同尋常的天賦和實力，是世間少見的天才，所以我們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邀請她拜入我宗。”
“我鳳家的血脈，豈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鳳釋明傲然道，看着兩人的目光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靈心宗眼光不錯。”
有戲！
靈覺暗暗碰了大徒弟一下，示意他繼續加把勁。
只要說動了鳳釋明，楚然還會遠嗎？
他可沒忘記，剛纔楚然叫的那聲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