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確定,對方會如何處置他。
不過……
見對方雖然把他脅迫,卻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張良心中鬆了口氣,暗暗琢磨起來。
也許這件事,並沒有多大的危險。
對方這樣做,或許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也說不定。
花剌子模畢竟老王已經不在,新上任的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脾氣的。
也許他就是爲了,給自己一些敲打呢?
張良知道,其實他不應該這麼考慮問題,但事已至此,他不這麼考慮,也不行。
他知道,一旦心理波動過大,會影響他的思考和判斷。
深呼吸。
他打算趁着現在這段時間,徹底把自己放空,空靈會激發他的睿智和智慧。
不但將眼前的事態看清,沒準還能找到,說服花剌子模王的方法。
……
一路無話。
張良坐在車輦上,來到了花剌子模的王宮。
這地方,和他上次來,看到的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
王大臣也現身了,不過他這一次看着張良的表情,多了幾分戲謔。
“子房先生,不會因爲我們的態度,而生氣,對不對?”
張良掃了他一眼,沒吭聲。
態度,就是回答。
對方也不在乎,淡淡一笑後,引着他往皇宮裏面走去。
“子房先生,沒辦法,您也別生氣。”
“今天所以這麼對你,還是因爲你們秦國,實在是太過背信棄義。”
“無緣無故,就要進攻花剌子模,我們的王和百姓,沒有一個人,背叛過大秦,爲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王大臣痛心疾首的道:“我們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卸磨殺驢的混蛋。”
“大秦和我們之間,或許是有什麼芥蒂,或是誤會。”
“但不管是什麼,王說過,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這是話裏有話啊。
張良聞言,不免眉角一沉。
對方說是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但解釋和理解,完全沒有任何關聯,
換句話說,他的解釋,很有可能成爲給自己送葬的篇章。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不知道新王對你,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王大臣說話之間,已經帶他來到了大殿前。
擡頭一看,不免讓張良心驚。
過去他到這來,這地方內都透露着花剌子模王朝的特點,並且十分莊重肅穆。
可是今天他看到的……
大殿門外,竟然就有一對骨頭架子堆在那,上面還有烏鴉和獵鷹在盤旋。
它們時不時發出的哀鳴,彷彿是在提醒着別人,這個地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麼安定和藹的所在。
張良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
如果說這是下馬威的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要說不怕,那是假的。
但他沒有選擇!
深呼吸,悄悄將情緒安撫下來,張良就跟着他走上臺階,一步步向大殿內部走去。
在來到門口的時候,頓時一股子腥氣沖天,那些白骨屍體,堆在這看來有些日子了。
張良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剛擺上嚇唬他的,那就好。
……
花剌子模這一代的王,正在等他。
張良能看到的,是一個端坐在王位上的年輕人,他頭角崢嶸,嚴肅威武的臉上,好像無時無刻不帶着一股血殺之氣。
他的眼睛非常銳利,就像是弓箭一樣,落在身上總有一種叫人說不出來的滋味。
“你,就是張良,對嗎?”
花剌子模的新王說道,這聲音在大殿裏迴盪得嗡嗡作響。
張良點點頭:“沒錯,我就是。”
“見過花剌子模的王。”
微微躬下身子,張良雖然心裏不願意,但他沒有選擇。
花剌子模王笑了。
“如果你不是誠心誠意,請不必如此。”
“我會覺得惡習。”
他,難道是看穿了我?
當時張良心思一跳,他想要再說點什麼,然而卻沒有機會。
花剌子模的新王道:“我現在並不知道也不確定,到底應該如何對你,咱們雙方,正處在交戰之中。”
“所以你的到來,十分令人懷疑。”
他將自己的懷疑,顯露無遺。
張良聽過,也是不免心中一窒。
“那麼就讓我告訴您,這一次到這來的目的。”
雖然怕,可張良是什麼人啊?
作爲見過大風浪的人,他在這一時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靜,同時也將中原人的揮灑自如,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告訴花剌子模的新王,自己到這來的目的,是爲了幫助他們,走向下一個勝利。
用張良的話說,大秦本次出兵,就是看準了他才登基上位,手中的權力,或許還有一些沒能完全掌握。
大秦在這個時候動手,就是爲了趁虛而入,將花剌子模收入囊中。
並且。
張良還特意將矛盾,引到了趙禎身上。
用他的話說,這一切就是趙禎個人野心膨脹下,才產生的戰爭。
……
花剌子模的新王聽過他這一番解釋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雖然是在笑,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令人毛骨悚然。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新王哼了哼,露出不屑一顧的目光。
他說,他知道他們這是大秦的策略,張良到這來,真正的目的,是爲了誘導花剌子模,按照他所提供的線索出兵。
然後再與大秦人交戰時,被地方戰敗。
“這是你們常說的反間計,對不對?”新王猖獗又放縱的笑聲,真的好像他看穿了一切似的。
然而!
他要是不這樣,張良心裏還有不少忌憚,不過現在嗎。
所有的忌憚,全部煙消雲散!
因爲張良已經看出來了,對方這纔是在誆他。
他現在表現得越是自信,就說明他越不知道,這背後真正的謀劃。
他所有說出來的,既是他的猜想,也是一種試探。
這就好辦了。
張良嘴角一勾,他也笑了。
甚至比新王笑聲中的嘲諷,更加濃重。
“你是花剌子模的王?我看不像。”
“就連小孩子也不會用這種手段的,花剌子模在你手中,真的是……還不如被大秦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