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救護車就是一敞篷車,後面用軍綠色的布蓋着,人坐上面很冷。
上車前,李景城將兩千塊錢塞進楊麗娜手中,楊麗娜有點驚訝。
沒想到玉秀兩口子幾個月也攢了這麼多錢。
“謝謝你,這錢你們留着,媽的醫藥費你們先墊着,等我從北京回來了,在還給你們。我手頭寬裕,掙的錢夠了。”
“嫂子,你說的這是啥話,這錢你一定要拿着,啥都沒大哥人重要,錢沒了可以在掙的。”
上次,大哥的腿就是因爲家裏窮,才耽誤的。
這次,就是砸鍋賣鐵,也不能委屈了大哥,委屈了嫂子。
“景城,你聽我說,媽這邊需要錢,你們手頭多少留點寬裕,如果我到時候需要錢,你們寄給我就行,等到了北京,我抽空給你們打電話。”
楊麗娜說完,便上車關門。
那錢拽在李景城手裏,像燙手山芋,心情複雜,五味雜交,難以平復。
生活爲什麼要這般捉弄人?
大哥這輩子,爲了這個家承受了太多。
如果…如果人真的沒了,嫂子該怎麼辦?
媽該怎麼辦?
媽到現在還昏迷着,雖說沒有生命危險,但依舊讓人擔心。
好不容易心情好點,大哥又受重傷。
李景城想,他應該跟着去的,可是北京那地是個燒錢的地,他若真跟着去了,多了一筆花費不說,媽和玉秀還需要人照顧。
他多想,此刻坐在車上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大哥承受這些折磨。
孫玉秀躲在暗處,看到李景城痛苦不已,掩面而泣。
這一夜,註定是漫長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全程,楊麗娜緊緊抓着李景明的手不願意鬆開。
夜晚天涼,車上又沒個保暖的,她走的時候問醫生多要了一牀被子,在醫院門口買了兩個暖水袋放病牀上,深怕李景明凍着。
凌晨的時候,她感覺身體發冷,覺得李景明會冷,拖了自己外套蓋在他身上,一手護着李景明的頭,腳又抵在車廂邊緣,深怕走到拐彎處,或者不平穩的地方,加大他受傷程度。
不知不覺,楊麗娜保持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在睜開眼的時候,人已經在病房。
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右手擡了擡,發現胳膊疼的厲害,確定不是做夢,跳下牀想去找李景明。
剛出了病房,一名護士又將他堵了回來。
“幹嘛去啊?感冒發燒燒到四十度,胳膊上的傷口發炎化膿,你要來的在遲點,就等着截肢吧。”
護士埋怨的說到。
她在醫院幹了好幾年,就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人,還是個十幾歲的女孩。
“護士同志,實在抱歉,我想問一下,今天凌晨送來的那位病人他在哪裏?”
她不擔心自己的身體,截肢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景明能平平安安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