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緣分,老天在十一年前就爲他物色餘生伴侶了呢。

    反過來想,因爲腿瘸,他可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不過,對於金全勝的做法,他還是嗤之以鼻。

    後來離開工廠,他有一段時間無法接受自己腿瘸的事,家裏又窮,靠金全勝給的那幾百塊錢,怎麼可能治好他的腿?

    看到自己弟弟,又看到要上學的妹妹。

    他想,這幾百元丟進去,腿也治不好,還是留給弟弟妹妹吧。

    想到這裏,李景明的思緒飄了飄,這纔回神。

    “景明兄弟,我有罪。我求你原諒我吧。”

    金全勝說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捂着臉,情緒低到塵埃。

    “這些年,我一直忘不掉你雙腿是血昏迷的樣子,我一直在做噩夢,我是個罪人啊,我差點就毀了你的一生啊。”

    李景明雖曾恨過金全勝,但事情過去這麼久,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早已經釋然。

    如今,腿也治好,他也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對此事已經再無感覺。

    此情此景,他看着眼前上了年紀的人跪着,不由的感到一陣煩躁。

    他這十年過的什麼樣子,他以爲他一跪,就能彌補對他的傷害?

    李景明冷着眸子,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骨,淡淡說到。

    “有什麼話好好說,你要是這麼跪着,讓別人瞧見,還以爲我們一屋子人欺負你一個人。”

    “是啊,有什麼話坐着說,這樣子還真以爲我們欺負你。”

    簡梅是個直性子,忍不住斜睨了金全勝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不自在的挪了挪。

    蘇永昌微微撇頭,示意金全勝起來坐着說話,畢竟這是新時代,要贖罪就用行動來證明,而不是那廉價的一跪。

    金全勝看到蘇永昌的眼神,這才起身,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

    金全勝腦子裏是十一年前,廠子裏迎接領導的事,他一邊講述,一邊回憶。

    “十一年前,我是那個工廠的廠長…”

    那個廠子,他管理了三四年,效益每年的都在提高。

    那一年,市裏決定提拔他。

    作爲農村出身的他,知道機會難得,便小心翼翼的看管着廠子。

    結果領導檢查那天,也就是蘇永昌來的那天。

    那時候蘇永昌是醫學院畢業,但是因爲他能力強,便讓他在有關部門呆了一段時間。

    而他那次是以領導的身份去檢查工作的。

    去的時候簡梅也一同跟着去了,只不過她去忙自己的事了。

    當時蘇珊珊哭鬧要跟着來,蘇永昌便把蘇珊珊帶來了。

    蘇永昌一去便跟廠子裏的管理人忙着討論工作,孩子亂跑,便出了事。

    關鍵時刻,李景明出手相救,這如果遇到平時,救人是英勇事蹟,應該被嘉獎纔是。

    可如此英勇事蹟是在他管理下發生的。

    他爲了不讓自己的工作上有一絲不足,便隱瞞了此事。

    說的好,這叫救人。

    說的不好,這是因爲他管理疏忽,才導致孩子陷入危險中。

    蘇永昌當時提議要去醫院看李景明,金全勝情急之下,便說李景明因爲救人傷了腿,情緒暫時不穩定,不願意看見孩子家長,便以此爲由打發了蘇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