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向老皇帝請求接過歐陽仲錦的案子。雖然刑獄司主司長可能就在等他去接,但事涉相府,沒有老皇帝的首肯,恐怕主司長也不敢輕易地就移交給他。
這與重視程度有關。畢竟他也只是個左官長而已。
想着好久都沒去上過的早朝,司寇繼昭心中的煩躁更甚。
最不耐煩站在那兒聽周圍吵吵嚷嚷了。屁用沒有還經常一吵就一個時辰。還好他們刑獄司的人較爲特殊。畢竟要到處跑着查案子嘛,所以不用日日上朝,否則,他估計自己早就會申請外放了。
……
而司寇繼昭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想着要去上朝而緊鎖眉頭的時候,一早回府去了的幾女,都忙活開了。
威軍侯——宗政廣武,早起在府裏練武。正打得虎虎生風、拳拳有聲的時候,就聽到一連串喊爺爺的聲音。
他恍若未聞,繼續出拳踢腳。
直到來人跑近了,帶着哭腔、喘着粗氣再喊“爺爺”的時候,他才收住氣勢,斂目側望。
就見到他家那個寶貝疙瘩二孫女兒,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這又怎麼啦?你不是去溫泉山莊玩了嗎?被人欺負了?還是溫泉水太熱,你泡不了幹看着委屈了?”
宗政廣武扯下脖子上掛着的汗巾,抹着臉,走上前,戲謔地調侃。
他家這個小嬌氣包,一有點兒什麼事,那倆圓眼睛就會含着包淚水,來找他討公道。
他也就慣着。誰讓他和他兒子常年總不在家呢?難得回來,孫女們想怎麼作,他都慣着。
“爺爺,我……我給您說。”宗政曉燕跑得有點兒快,此時正大喘着氣,有些結巴。
“恩。你說。爺爺聽着呢。”宗政廣武笑,努力了幾次想讓自己的表情嚴肅點,都沒能成功。
宗政曉燕見到她爺爺那怪模怪樣的臉,氣得揮手,讓周圍的下人統統走遠些,才板着臉道:
“南宮韜要謀反,他矇蔽司寇繼茹把我們騙到溫泉山莊,軟禁我們,然後……”叭啦、叭啦地把事情說了。
宗政廣武一頭冷汗就下來了。他家孫女前五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他就呆在那裏,現在,冷汗如雨。
南宮韜!!
他磨着後槽牙。
“爺爺,您別光會做出這副要喫人的表情,您得救神醫姑娘!”宗政曉燕看着她爺爺,也不怕,上前就扯衣角。
“他們窩裏反,我救什麼救?!”宇政廣武想拍開孫女兒的手,又沒捨得,就低頭衝她吼了一句。
宗政曉燕眨巴着圓眼,明明白白地表示:沒吼怕,但吼懵了。
“按你的說法,那神醫去救你們,是司寇繼昭安排的。然後司寇繼昭要殺人滅口,消除隱患。這就是他們窩裏鬥。
救你們,是被安排好的,那神醫是枚被利用的棋子。事情完了,棋子該扔了。那不叫救命之恩!乖,聽爺爺話,咱們不適合攪進去。否則,你們也會有生命危險,懂嗎?”
宗政廣武耐心細緻地爲孫女兒分析着,再拍了拍她的腦袋,叮囑道:“最近你不要出府了。南宮韜的事情沒有解決前,都不準出去。”
他沒有說的是:事情很明顯。南宮韜想裹挾他們四大軍侯府。司寇家率先做出了反應。利用神醫姑娘拆了南宮韜的局,並以此向其他幾家示好。
或者說:司寇家更清楚,幾個姑娘,就想讓幾大家族牽扯進謀反,就是兒戲。他救人,還是爲了示好。同時把他們自己家摘出去。
畢竟,南宮韜也算得上是他們司寇家的人。
所以,他們此舉也是爲了壓下南宮韜的事情。順便,讓幾大家族閉嘴。
我救了你們家姑娘,你們就幫着遮掩一下?
是這意思吧?
“纔不是!”宇政曉燕聽明白了,睜着圓眼睛,氣鼓鼓地反駁。“佳蘭問過繼茹整件事情,然後她都分析出來了。不是繼茹的大哥要救人,而是神醫姑娘自己救的我們。
哎呀,說繞了。就是神醫姑娘知道了南宮韜的事,找到南宮宇,幫忙救了我們!
司寇繼昭那個壞蛋,根本就來晚了。還一來就抓走了神醫姑娘。佳蘭說,他來的時候身上都沒有打鬥痕跡,分明是直奔着南宮宇山莊來的。根本就沒去過繼茹的那個別院。”
宗政廣武收回拍孫女兒腦袋的手,負背沉思了。
這估計就是個連環套啊,那神醫姑娘突然插手其中,打破了這個套環,所以司寇繼昭就要把人滅口。
“乖孫女兒,你聽爺爺說,這事咱們真的不能摻和進去。咱們是軍侯府,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帶兵打仗的。
說完,也不管孫女兒的反應,大步向着前院而去。他要吩咐關門閉戶,禁止一切往來。
……
而揚軍侯,上官宏睿聽完孫女兒上官佳蘭的話,深思良久後,回答。
“司寇繼昭知道一切,但他想保住他妹妹,就把事情壓下了。順便想救你們,讓我們都欠他一份人情。
不得不說,乾得很漂亮。卻偏偏被那神醫姑娘插了一腳,打破了他的謀劃。他才惱羞成怒,將一直沒有查出來個結果的歐陽仲錦案,扣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不過呢,佳蘭啊,咱家要是貿然插手,恐怕會將局面攪得更亂,你,想好了嗎?”
“爺爺,”上官佳蘭肯定地點頭。“孫女兒想好了。想要救人破他們的局,您就得出手。您可以這樣……”
附在爺爺耳邊低語。
“哈哈哈,”聽完孫女兒的計劃,上官宏睿手捋長髯,開懷大笑。不過看孫女兒的眼神,也愈發惋惜。
可惜了,是個女兒身啊。
……
鎮軍侯府。
宇文明霞一路風風火火地衝去爺爺的書房,一把扒開守門的護衛,踹開房門就闖了進去。
正在桌案前埋着腦袋,爲寫奏摺抓耳撓腮的宇文博,擡起梳着花白髮髻的腦袋,看向闖進來的野丫頭。
“着火啦?”
“哪着火了?哪呢哪呢?”正準備直接開口、道明來意的宇文明霞,一聽她爺爺說着火啦,就四下張望。
然後就聽她爺爺問:“沒着火你踹我的門?”
“嗐!”宇文明霞反應過來,一拍腦袋,知道自己是被爺爺給調侃了。
沒在意,回身衝着門外的人就嚷:“都躲遠點兒!誰偷聽,我砍了誰腦袋。”
看着書房門被麻溜兒地關上,她再大步走到爺爺面前,一拍桌案。“爺爺,救人!”
宇文博:“……你要多少人?”
“我要人幹什麼啊?是您去救人!”
接着,宇文明霞就竹筒倒豆子,噼哩啪啦地把事情都說了。
誰知,她爺爺聽完就炸了。
“救救救,救什麼救?!你讓爺爺我拿什麼去救,你說!難不成帶兵打過去,強行搶人嗎?你知道人關在哪兒了嘛你就說救?滾回你屋呆着去!”
宇文明霞就一手叉腰,一手想指老頭兒的鼻子又沒敢。就拍桌子。
“從小,您就教育孫女兒,受人滴水之恩,甘當涌泉相報。做人得有三心在:孝心、愛心、善心。統稱:感恩的心!
孫女牢牢記住了,也是這麼做的。可您現在這是什麼樣子?怎麼?老臉都不要了?說出去的話就這麼給喫回去了?您還要我做人不,您自己說!”
宇文博:“……”
站起身,鬍子氣得直翹,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怎麼跟你爺爺說話的?誰教你的規矩?”
“您教的!”
“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您今天不救人,我就自己提刀殺去刑獄司,逼司寇繼昭交人!”
“你你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宇文明霞和她爺爺對着瞪眼、對着吼。吼到這兒,一跺腳,就要拔腿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宇文博拍桌,大吼一聲。
看着轉回來的孫女兒,宇文博忽然就笑了。重重地拍着孫女兒的肩膀。“好孩子,有品格、有骨氣!來來來,仔細跟爺爺說說,你想讓我怎麼救人。”
被拍得呲牙咧嘴的宇文明霞,頓時眉飛色舞,趴在她爺爺的耳朵旁邊,嘰嘰咕咕。
……
延國的天亮得早,卯時過半就能見到光亮。而早朝卻不早。因爲國內六成以上的人從事放牧業,考慮到晨起都比較忙,所以,他們早朝的時間是從巳時開始。
司寇繼昭想着東方楠嬰的事情,走着神站在朝堂自己的位置上。
朝堂內燭火通明,卻總給人一種陰森、衰敗的感覺。也是他很討厭的感覺,說不出來爲什麼。
走神沒一會兒,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朝堂雖然他都有段時間沒來過了,朝上卻仍然一如既往地、纔開始了沒多久,就又吵成了一團。
“你們兵司幹什麼喫的?這纔過去了多長時間,安排進敖國的細作,就百不存一?”鎮軍侯宗政廣武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兵司主司長軒轅立康的鼻子,唾沫橫飛地開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