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水銀:伏間的女仵作 >第一百章:驗屍記錄
    但是,她宗政曉燕,不會讓自己一錯再錯。

    這個司寇繼昭一臉不懷好意地接近神醫姑娘,還說那麼噁心人的話,這一次,她拼死也要護住神醫姑娘!

    壓根沒注意到這幾女的司寇繼昭,被她們突然衝過來,還差點被宇政曉燕的長簪戳到胸口,退了兩步,並讓開了宇文明霞的拍打。

    大氅一抖,披回身上,滿臉的深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冷肅和威煞之氣。掃了一眼幾女,冷冷地說道:“讓開!”

    一旁本來饒有興致想看東方姑娘驗屍的宇文博,見此情景頓時不樂意了。一抖滿臉的花白鬍子,亮出大嗓門道:“食朝廷俸祿,位居三品刑獄司左官長的司寇繼昭,最大的本事就是衝着羣小姑娘發狠,是你太有出息,還是你當本侯不存在?!”

    司寇繼昭這時才注意到側邊還有個宇文博在。他收斂了一下自身的氣勢,朝着宇文博抱拳拱了拱手。並未彎腰,刑獄司辦案期間,有見官不拜的權利。

    他拱完手就放下了,衝着宇文博就挑脣笑了笑,開口回道:“刑獄司辦案,閒雜人等不得阻撓,鎮軍侯不會是不知道吧?!”

    一句話,給周圍的人都噎啞火了。

    水銀看着司寇繼昭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繞過幾女,反擋在她們的面前,直視着司寇繼昭就道:“我乃陛下親封正三品仵作,掌理刑獄司一切人命相關。

    在場的所有人,乃此案的協查人員,爲本縣主所請、望相助協破此案,左官長不請自來、來了還不注意保護案發現場,更是想嚇退爲本縣主幫忙之人,請問:左官長您意欲何爲?!”

    司寇繼昭:“……”

    全身上下都下不來臺了。內心突然就抓狂,這姑娘到底是要怎樣?幫着外人對付自己很有趣嗎?還是說……

    看着姑娘望着自己的眼神裏,充滿着冷漠和寒意,司寇繼昭如同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瞬間清醒了。這姑娘,她在恨自己!

    司寇繼昭的心臟又開始痛了,排山倒海般地劇痛。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深愛的人,卻從來都不理解自己?還用這樣陌生和戒備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很想立刻就把人抓走,抓回府裏關起來,再好好地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對自己。可惜,不能。

    他狠狠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冷靜,開口回道:“既如此,是本官冒昧唐突,縣主請繼續。”

    說完,腳下就後退,讓開地方,並攤開一隻手掌,指着地上的屍體,眼神示意。

    他不跟她計較,他得先挽回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好印象。雖然,很難過,很受傷。

    水銀可不會理這個人在想什麼,她收回視線,再轉身對着幾女彎起了眉眼,雙後合十道:“麻煩姐姐們再退退,可好?抱歉讓你們受驚了。”

    她的手摸過屍體,不能碰到人家。

    說完再衝宇文博拱手微彎腰,道:“多謝鎮軍侯爺仗義直言。”

    宇文博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如此客氣。

    幾女起初被她護在身後的時候,就很感動,現在看到她笑着,甜甜地叫姐姐,再也沒什麼不樂意的了,都紛紛退開。

    退開之後就齊齊朝司寇繼昭瞪了一眼,心裏對他的厭惡更甚。包括司寇繼茹。她是真沒想到她大哥總是說公事、公事的,原來辦起公事來就是這副樣子。她感覺心裏的某些東西都崩塌了。

    被瞪的司寇繼昭,完全沒有在意那些人的那些眼神。他們刑獄司本就不討喜,更何況他這個“昭閻王”?那樣的眼神對於他來說,毫無殺傷力。

    他只是看着東方楠嬰,看着東方楠嬰對他和對別人的明顯不同,感覺心都要碎了。

    東方楠嬰會衝她們笑得甜美、會衝南宮宇笑得放鬆,唯獨不會對他展露任何單純的笑意。

    他司寇繼昭,何處不如人了?!

    水銀可沒管他是如何想。見周圍空了,便對店小二道:“拿筆墨紙硯來。”再對上官佳蘭微笑着問了一句:“佳蘭姐姐,幫我作驗屍記錄可好?”

    地上的屍體共有五具,她得邊驗邊說,得有個人幫忙記錄。

    上官佳蘭聞問,先是猶疑了一下,擔心自己記不好,繼而想着大不了最後再改,就欣然答應。

    點頭之後就去催着那些夥計們。話說,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很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宇文明霞抓抓頭,她也想做。但她知道自己的學問不夠好,字也寫得不夠漂亮,便按捺住了。

    宗政曉燕也差不多和宇文明霞一樣的想法,就嘟了嘟嘴,跟着上官佳蘭去打轉。她不能寫,但她可以幫忙磨墨。

    只有司寇繼茹還站在那兒,盯着她大哥。身體也是對着她大哥方向的。想的是要隨時防着她大哥“搗亂”。

    司寇繼昭這下注意到自家的小妹了,可是對上小妹的眼神,內心就徹底無語了。突然十分、十分地懊悔,爲什麼要把自家的妹妹帶成這麼一副天真的模樣?

    他的妹妹到底分不分得清楚誰親誰疏?

    水銀也有注意到司寇繼茹的樣子,說不感動是假的。今天,胖大娘、這四女,包括宇文博,都給了她許許多多的感動。

    可她……

    她開口招呼了司寇繼茹一聲。“繼茹姐姐,幫我找把剪刀來可好?”

    看着對方歡天喜地去了,水銀再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望向司寇繼昭道:“麻煩左官長帶人將窗戶封好。過低的溫度,對驗屍有阻礙。”

    內心抓狂、外表站樁的司寇繼昭,再次看到對方待自己與別人截然不同的態度,強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去吩咐手下人照做。

    水銀可不會去管這人怎麼想,她束着手站在那兒,等所有人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堂內也被掌櫃的帶着夥計們點燃了許多的燭盞、和幾個火盆之後,開始驗屍。

    蹲下身,看了上官佳蘭一眼。見對方已經提筆,並衝自己點頭之後,水銀出聲。

    “死者一初檢:男性。年紀大約在三十二至三十四歲之間,體長大約在178公分至181公分之間,體重大約在75至80公斤之間。

    死亡時間:大約在慧元19年11月17日凌晨寅時末到卯時末。(半夜五點到早上七點)”

    “啊?”周圍人中,有些人驚疑出聲。司寇繼如和宇文明霞也“啊”了一聲。上官佳蘭則是面露詫異,而宗政曉燕就睜圓了烏溜溜的眼睛。

    沒等水銀解釋,他們才一出聲,司寇繼昭凌厲的眼神就掃了過去,低喝道:“不許出聲!”

    司寇繼昭可是還記得,東方姑娘說過她在驗屍的時候,不要打斷她的話。

    但水銀已經被打擾到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後,解釋了一句:“此人並非死在之前的混亂中,據我的經驗判斷,他應當在凌晨時分就死了。”

    說完後,再對着上官佳蘭點了點頭,然後自己繼續。

    “死亡原因:疑似後腦顱骨重擊傷。

    因死者屍體凍得過於僵硬的原因,具體的可能還要等擡回驗屍房後剖驗,才能判斷。

    死者十指乾淨、整潔,手背上有些疑似燙傷後留下的痕跡,無疤。左手拇指根部、食指第一根骨節上下、右手食指根部有繭。疑似經常摩擦硬物或用力造成,且死前並無掙扎跡象,疑似被突然襲殺。

    死者鞋跟與鞋尖皆有被拖擦過的痕跡。疑似其死後被人來回移動時造成。

    身上有灰塵、及不少大小不一的木屑。

    目前可以觀察到的其餘傷痕,皆爲踩踏傷。

    死者一初檢完畢。”

    說完,水銀站起身。走向那對母子的屍體。

    此時堂內的氣氛,安靜至極,似乎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周圍的幾十個人,眼睛都注視着堂中那位一身淡青色袍服的姑娘。注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眼神中,不由都帶出了欽佩之色。

    只有司寇繼昭的眼神,複雜難辨。

    水銀自是無視了周遭的一切,她走到那兩具屍體面前,握住穿透他們身體的斷木,拔了一下,沒能拔動。

    正要再用力,一隻修長整潔的大手伸了過來,握住木身,輕輕一拽,就將之抽了出來,並遞給了她。

    水銀認得出那是誰的手。也沒擡頭,接過木棍仔細觀察。木棍的一頭幾乎完好,疑似從桌子底面直接用強力拽卸下來的。另一頭斷裂,斷裂部位有個尖銳的斜面。

    她比劃了一下木棍的長度,然後放在一旁,蹲身開始驗屍。

    開口說道:“死者二初檢:女性、年紀大約在19歲至21歲之間;體長大約在155公分至157公分之間;體重大約在40公斤至44公斤之間。

    死亡時間:慧元19年11月17日申時末至酉時(16:30—17:00)之間。”

    根據這個判斷,水銀知道,這母子二人,就是之間堂內混亂之時,爲人所殺。屍體都還很新鮮,判斷出的兩組數字之間,就會比較接近。

    這個通常是沒有絕對數字的。即使是拿尺子量、拿秤稱,記錄上也只會是個大概值,會有個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