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他們能至少在這羣紙傀儡手下撐上個一盞茶的時間，結果哈哈哈……連三息的時辰都沒能捱得住哈哈哈哈……太好笑了這些人，哈哈哈……”
“哈哈，咳咳，可給小爺樂得，國師大人也太損了哈哈哈……我方纔抽空看了一眼，你猜怎得着，哈哈哈……那些蟊賊還細作呢，這些東西就將他們嚇得尿褲子了哈哈哈……”
“哎呀，這下殿下終於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是啊，太子殿下他們也能歇息幾日了。等將這裏的毒瘤拔除了，我們也能啓程回到天都城，和瀾影他們回合了。哎呀，別說，這麼些日子了，我倒是有些想念長盛街的那家包子了。”
……
另一邊操控紙傀儡的顧寒淵自然是聽見了那些暗影衛和死士對於這批死士的吐槽，當然，他也沒落下那些對自己這一番作爲的評價。
雖說這種聽人背後議論的事情，顧寒淵幹得不少，但感到心情愉悅，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無聊至極的幼稚之語，倒像是一羣長不大的孩子。”
他嗤笑着評價着這些看似長不大的暗影衛和死士們，但心中卻全然沒有一點鄙夷輕視的意思，反倒是更加佩服起了自己懷中的摯愛。
畢竟，能讓自己身邊的賞金者、死士和影衛們保持自己獨有特性的人，這世間已然不多了。從此可以看出，他的阿昭是真心那他們當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來看待的。
以禮相待，真誠交付，想來，這纔是前世讓他們前仆後繼，不遺餘力，甚至是賠上性命，都想要將秦明昭從那個早已充滿污泥的皇宮中拉出來的原因吧。
真心，僅僅只是這麼簡單卻又複雜的兩個字，讓莫璃軒終究是將自己僅有的一切，賠得乾乾淨淨。
因爲真心，他丟了最愛自己的女人和唯一的子嗣；因爲真心，他將原本加註在他身上的所有民心，都丟得乾乾淨淨；因爲真心，他在秦明昭心中的地位，甚至還不如最終死在昭明殿前的獨孤鄴。
當然，他顧寒淵能贏，也是因“真心”二字。
顧寒淵念及此，不由得又將懷抱緊了緊，感受着懷中屬於自己世間的真實性，“……阿昭，還好，我沒有同前世一般，輕易地就鬆開了本該握着你的手。”
“嗯……”
秦明昭不知是做了什麼夢，竟是在顧寒淵的這一番話後，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伸手環住了眼前人的脖頸，不自覺地呢喃着什麼。
“子夙……抱抱……”
“抱抱，抱抱。”
聽到這裏，顧寒淵的心幾乎都要融化在胸腔內了，瞬間連被自己紙傀儡嚇得昏死在走廊內的那些細作都不想去收拾了，只想一味地沉浸在這“溫柔鄉”之中，不願挪動半分。
難得見到自家貓兒這般想要依賴自己，甚至是衝着自己無意識地撒着嬌，顧寒淵此刻內心究竟有多興奮，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曉得了，滿腦子的念想，估計只剩下要抱着他的貓兒過一輩子了吧。
雖說此時的顧寒淵小脾氣上頭，堅定地撂了自己該有的挑子，選擇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不肯自拔，但那廂的秦明嵐，卻是已然忙得不可開交，甚至是還隱隱有了怒髮衝冠的前兆。
“……頑劣不堪！給他活路的機會他不要，非要依舊梗着脖子等死！”審問了半晌什麼也問出來的秦明嵐氣沖沖地回到了臨時書房，抓起玄鴉手中剛倒好的溫茶就一口氣吞了下去，“不識好歹！”
玄鴉呆滯地凝視着空空如也、卻還始終保持着握茶盞的手，大腦瞬間短路了幾秒，連秦明嵐在一旁的呼喚都恍若未聞，“……什麼？”
“我是說，你上次用的那什麼祝由之術還能不能使？問個話都還能走神，真不曉得你這腦子裏整日都在想些什麼？”
一個大白眼狠狠地朝着他丟了過去，瞬間讓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扯了出來，仍舊笑容滿面地看向自己的“臨時主子”。
“自然是可用的，”玄鴉收起了心中有些跑偏了的思緒，勾起一抹最爲恭敬的微笑來，“殿下是想，讓我用祝由之術，問出他們深藏東西？”
“那不然？二哥不在，這些事情孤又不擅長，更何況，顧寒淵那……又撂了挑子，就只能尋你來幫忙了，”
秦明嵐劍眉星目、充滿着少年人獨有豪爽和意氣的臉上掛滿了憂愁和頭疼，看得玄鴉那叫一個羨慕和自愧不如。
分明都是相差無多的年紀，這皇家的小公子，而且還是身份尊貴的小太子，尚且還能在那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保持着自己獨有的暴躁，過得那叫一個生龍活虎。
反觀自己，雖說年長了三歲有餘，但卻早在小太子這個年紀之時，被海匪寨子中特有的氣氛和爾虞我詐，抹去了少年人該有的生龍活虎和意氣風發。
“……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玄鴉凝望着那雖說即將弱冠，但卻依舊帶着少年人獨有鮮衣怒馬氣質的太子，自嘲似地低聲喃喃着，“都是同樣的年紀，爲何卻是大相徑庭的境況？”
“玄鴉，你怎得還在那裏愣神呢，這都深更半夜了，再不處理就趕不上早膳了。”
已然重新跑到房間門前的秦明嵐覺察身後無人跟上來，便甚是疑惑地回過頭去，看着依然坐在那裏、不知在念叨着什麼的玄鴉，很是不解。
“是，我這就來。”
玄鴉無奈地笑笑，在心中默唸了一句“造化弄人”後，便揮揮手將這等念頭徹底趕出了自己的腦海，起身大跨步跟上了秦明嵐的腳步。
“殿下，您可否走慢一些，我這可還是個傷患啊。”
“呵，誰讓你騎馬不牽繮繩的？分明就是不熟練，卻還要在衆人面前逞能，馬兒不將你摔下去，難不成還要將孤摔下去？自作自受的苦果，你還是慢慢自己品嚐吧。”
“殿下，那您走這般快，是要作甚？”
“去把他打一頓，出口惡氣。反正他到了天都城難逃一死，怎得不能在他被株連九族前，好好修理一番呢？打這一頓，也不枉孤形同夜貓子一般，蹲在暗道裏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