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泅雪閉着眼睛,輕輕蹭蹭他的臉,語氣平靜:“因爲你像貓一樣可愛,是我的花,所以是貓貓花。”
君罔極眼底淡漠寧靜:“……哦。”
他第一次知道,遺族是可以跟“可愛”和“花”這樣的詞聯繫起來的,而不是怪物。
“你是花,是雪。”
“我是雪啊。溫泅雪。君罔極的溫泅雪,溫泅雪的君罔極。”
溫泅雪的脣輕輕碰到他的頸側皮膚,像是從頸側血管觸及心臟。
“問道書院真是糟糕,爲什麼要把藥堂分隔開呢?”
今天晚上的溫泅雪格外任性一點,像個壞脾氣卻又安靜溫順的孩子,沒有表情,平靜溫柔地抱怨着。
“我想跟貓貓花一起上課,坐在教室的角落裏,不想聽的時候就偷偷牽着手。”
“想看你練刀,我摘木樨花,或者在一旁看書。”
“想和你一起在食堂喫飯,坐在一起。”
“一天的時間好長啊,只有早上和黃昏你來接我的時候,天氣好像纔是有意義的。”
君罔極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淺灰色的眼眸寂靜專注。
“我不喜歡人多,不喜歡和人說話,也不喜歡安靜,覺得厭煩。”
“這個世界真無聊,只有你不一樣,我只喜歡你。”
君罔極輕輕:“你不開心。明天,我們不去書院了,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或者哪裏也不去,就在家,和以前一樣。”
溫泅雪抱着他:“你不是想變強嗎?”
君罔極:“在家也可以變強。我總會變強的,你開心比較重要。”
溫泅雪睜開眼,將頭埋在他的頸側:“開心,看見你就開心了。就只是有些累。”
到家了。
君罔極將溫泅雪放在牀榻上,溫泅雪安靜溫順地坐在那裏,不動,烏黑的眼眸像是放空。
像是一個精緻完美的人偶。
君罔極打了水,用咒法加熱。
他屈膝半蹲,給溫泅雪祛除鞋襪,握着他的腳放在溫熱的水裏。
溫泅雪第一次被人握着腳,眼眸裏的清泉顫了一下,回神:“你在做什麼?”
他沒有累過,溫泅雪只教過他不開心的時候要怎麼辦,沒有教過他,累了要怎麼做。
溫泅雪擡手放在他的頭上,低頭,垂眸,在君罔極的額頭親了一下。
君罔極擡眸,望着他:“累了以後,親一下額頭就會好嗎?”
溫泅雪微怔。
君罔極淺灰色的眼裏一片清澈認真。
他以爲,溫泅雪是在教他。
他半蹲着的姿勢直起身,一隻手還握着水盆裏溫泅雪的腳,像一隻踮起腳尖的貓,在低頭垂眸的主人的額頭,親了一下。
眼神專注,虔誠。
片刻不動。
親完了。
他垂眸,繼續爲溫泅雪洗腳。
“兩個一起做,會好得快一些。”
溫泅雪看着他。
沒有一個人可以是另一個人的全部。
如果沒有了貓貓花,農夫真的還可以繼續種其他的花嗎?
溫泅雪想起前世最後,被凌訣天的劍釘穿心臟的君罔極。
貓貓花或許不會去別人的花田,可是,貓貓花有可能會死。
……
第二天。
溫泅雪打開門,見到君罔極,對他伸出手:“我們,去書院吧。”
君罔極定定看着他,沒從他的眼裏看到一點不開心,也沒有一絲精神不好的倦累。
“嗯。”
看來昨晚的治療起效果了。
親吻額頭,原來真的可以治癒勞累。
…
溫泅雪只想談甜甜的戀愛。
只是,他開始明白了,君罔極爲什麼執著於變強。
他也希望君罔極變強。
因爲農夫不想再種其他花了,就只想種這一隻貓貓花。
請一直一直長在他的花田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