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教有靈魂伴侶的龍傲天修男德[快穿] >第43章 龍傲天和爲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43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再怎麼偏心孩子,一個敢拿着劍指着自己母親的孩子,就是誰也偏心不下去。

    凌訣天的脣角越揚越高,低低笑出聲。

    他劍指昔日三位恩師,神情陰鬱放肆,低聲喃喃:“沒關係,這一世全都錯了,這些都不是真的。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神墓山之戰還未曾結束,這裏是時間之墟的幻境。君罔極一定在旁邊看笑話吧?笑你們這些人,也笑我竟然當真。”

    三位聖人皺眉。

    冶子:“他真的入魔了嗎?”

    八爺:“真的跟瘋了一樣不清醒。”

    孤鸞:“先拿下再說。”

    他們並未當真要殺凌訣天,正如八爺所說,即便是墟海的預言也不能如此兒戲,說是神子就尊奉,說是滅世之劫就殺的。

    他們本意還是凌訣天力量太強,又不受控,想要藉此機會給他一個教訓。

    越是強大的武器就越是需要一個能限制他的鞘來束縛。

    絕不可以讓他以爲自己可以肆意妄爲、爲所欲爲。

    但凌訣天並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他最恨背叛,也最無法原諒背叛。

    一時之間就像又一次回到了九歲那年。

    “什麼救世、滅世,什麼朋友、師尊,這個世界上只有阿雪不會騙我、害我、傷我。”

    “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過,反正很快就無所謂了。”

    凌訣天早就打定主意,要讓一切回到時間重啓之前。

    既然如此,這個世界於他而言就只是大夢一場,噩夢也好、幻覺也罷,全都是假的。

    那麼,夢裏的恩怨情仇又有什麼關係?

    凌訣天一時荒誕一時怨憤,眼底濃得化不開的陰鷙。

    “既然如此,你們就全都死吧!”

    他劍出手中,萬千劍影,所到之處,大乘以下修爲盡數重傷。

    凌訣天執劍而過,走過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能活着。

    孤鸞等人皆露出震驚之色。

    震驚於完全釋放的神子力量之強,遠超出他們的意料。

    也震驚於,凌訣天當真是邪魔劫滅本身,僅是如此,他便不顧念絲毫道義,斬盡殺絕。

    畢竟,在座如此多的賓客,只有少數纔有資格知道滅世之劫的事,知道墟海最新的預言。

    換句話說,縱使是背叛凌訣天,目前明確表明立場的也只是孤鸞和蘇枕月而已。

    但凌訣天卻是不管不顧,對在場所有人,一氣殺之!

    “果然是邪魔。”孤鸞拔劍迎面而來。

    冶子催動法器護陣。

    八爺急得要跳腳,但也知道事情至此無法善了。

    他立刻召喚出墨筆,飛在半空,開始飛快書寫符陣。

    盛大慶典。

    一片哀嚎逃亡。

    死的死,殺的殺。

    只有那道鴉青色的身影依舊坐在狼藉的席間,筷子輕輕夾起一塊鮮嫩的豆腐。

    他放下筷子,有些失望。

    天界的豆腐並沒有修真界君罔極給他買的新鮮好喫。

    蘇枕月快步走過來,拉着溫泅雪的手站起來。

    “快跟我走。”

    溫泅雪一面跟着他往前,一面問道:“去哪裏?”

    蘇枕月:“神墓山。”

    蘇枕月召喚出一片巨大的葉子飛行法器,帶着溫泅雪上去。

    瞬間往下界神墓山方向而去。

    溫泅雪回頭。

    凌訣天的劍從孤鸞的心口抽出,腳下踩着冶子金黃微胖的身體,八爺不見蹤跡,只看到地上沾血的他常拿在手裏的算盤。

    凌訣天滿身狼藉,白衣染血,玉冠打碎,長髮散落肩上。

    昔日白衣劍仙,轉瞬化作地獄修羅。

    他漆黑的眼神陰鷙又深情,望着溫泅雪的眼睛,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甚至還有幾分歡喜天真,惶恐、害怕和委屈。

    就像是,怕溫泅雪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卻又高興溫泅雪看他的眼神還和從前一樣。

    那烏黑的眼眸像夜色深處清澈的湖水,始終如一,無論世界變成什麼樣,無論所有人變成什麼樣,無論在現實還是在幻覺裏,都這樣靜靜地不變地望着他。

    “阿雪,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凌訣天輕笑出聲。

    他實在很高興。

    雖然滿地鮮血,死了無數修士,其中還有他如父如母的師尊。

    可是,當事情荒誕到了一定程度,恰恰說明這一切都是假的。

    那麼,溫泅雪不愛他,不屬於他,也一定是假的。

    噩夢都是相反的,只要醒來就好了。

    凌訣天笑着的臉瞬間冰冷。

    執劍化作一道流星向雲端追去。

    ……

    “別看。”蘇枕月對溫泅雪說。

    飛行法器的速度極快,視線已經被層雲遮擋,溫泅雪回收目光。

    蘇枕月坐在葉子前段,正看着他,神情從容依舊。

    溫泅雪說:“那裏還有很多蘇家的人,你不管他們嗎?”

    凌訣天殺瘋了,恐怕那些人現在已經遭遇不測。

    蘇枕月看着溫泅雪,平靜地說了一句話:“凌家當初滅門,幕後有蘇家的手筆。”

    溫泅雪:“……”

    蘇枕月淡淡道:“一飲一啄皆有定數,縱使凌訣天滅蘇家滿門,也是因果如此。無人能救。做錯了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人能倖免。”

    溫泅雪:“蘇家滿門裏……也包括你嗎?”

    蘇枕月笑了一下,望着他:“包括。”

    溫泅雪抿脣不語。

    蘇枕月看上去一派輕鬆,沒有半分被髮瘋的神明追殺的壓力:“你很喜歡君罔極,如果有人對你說,君罔極會滅世,只有你能殺他,你殺嗎?”

    溫泅雪不解:“不會。君罔極也不會滅世。我們就只想談甜甜的戀愛。”

    蘇枕月輕笑出聲:“甜甜的戀愛。”

    蘇枕月想起,那一日在靈域之中所見,那兩個人的確是……很甜的愛着。

    溫泅雪:“有人跟你說,凌訣天會滅世,只有你能阻止,所以你才殺他的嗎?”

    前世蘇枕月就沒有殺凌訣天。

    前世也沒有人說凌訣天滅世。

    蘇枕月望着溫泅雪:“你試過這樣活着嗎?你雖然是一個人,但你卻不是你自己。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虛無縹緲,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着。爲了維護這個存在,你必須尊貴高潔,在這個存在需要的時候,你又必須卑賤陰暗。我不是我,我是一束月光,一束可以被任意扭曲的光。裝在玉瓶裏,那便是美玉無瑕。裝在溝渠裏,就是污泥。是什麼並不取決於我,取決於這個虛無縹緲的存在需要我如何。我的喜怒、愛憎、意志,毫無意義,最好沒有。一個人怎麼能同時視另一個人爲友、爲仇、爲知己、爲伴侶?我對凌訣天唯一的善意,就是做一個可殺的惡人。我之於他,可爲仇讎,不可爲友。”

    溫泅雪眨了一下眼:“虛無縹緲又真切存在的東西,是蘇家嗎?”

    蘇枕月:“人間的恩義、大義、道義,一切都可以是。祖父以死迫我保全蘇家,可所謂保全蘇家的方式,就只有成爲神明道侶。師尊說,只有我能阻止凌訣天滅世。凌訣天說,他爲了我失去了你,失去了一切。每一個人都覺得,我應該聽從他們的話。但他們自己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順遂了所有人的意,事情就成了眼前這個樣子。”

    溫泅雪望着神情從容的蘇枕月,緩緩道:“凌訣天是滅世之劫,那,君罔極呢?他是真正的神子嗎?”

    蘇枕月看着他:“我不知道。”

    溫泅雪靜靜地注視着他:“神墓山外,真的有剝離神格的儀式存在嗎?還是說,你騙了我,你們真正想要的,是君罔極和凌訣天同歸於盡?”

    蘇枕月眉睫極輕地動了一下:“君罔極……他們並不認爲他是。”

    溫泅雪斂眸,並不感到意外,淡淡地說:“人類本就是不需要神明的,即便是,大家也更想要一個死了的神明,而不是活着的。”

    蘇枕月:“也許之前不是這麼想的,但,有過凌訣天今日所爲之後,所有人都會這麼想。”

    活着的神明太過可怕了,強大不受控的力量,只要稍有動怒,人修當中最頂尖的聖者,說殺也就殺了。

    蘇枕月:“對擁有非人力量的存在而言,這個世界並不是唯一的,就像浮夢花開,只是一場夢罷了。如果夢做得不開心,神明隨時可以醒來,但夢裏的人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