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神鬼哭嚎。
塔樓頂端,血月投注下來,像是侵蝕。
塔樓摧枯拉朽,層層化作飛灰。
月光暴虐。
君天宸仰面,猙獰的臉上,血月照進他的眼睛裏,一片漆黑。
下一瞬,他整個人化作無數黑炎。
黑炎散逸,眨眼之間洞穿塔樓外所有人的心口。
向着洛陽城皇宮的方向而去。
沈著揮劍抵擋黑炎,毫不遲疑來到君霽澤面前。
他拉下君霽澤矇眼的白紗,對左眼發紅流血的君霽澤說:“殿下,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
洛陽皇宮。
蘭韶宮。
安浥青看着瘋魔的太子君承續,手中攥着藥酒,進退兩難。
他此行的目的,一石二鳥,讓太子君承續和其他皇子兩敗俱傷。
只要把藥酒餵給溫泅雪,之後的事便全都可以完成。
可是,他不能……
“你還在等什麼?”
太子推了安浥青一把,讓他伏在溫泅雪身上。
安浥青擡眼,目光和溫泅雪的近距離對視,他手中的藥瓶重於千斤。
太子冷眼望着,他知道安浥青對溫泅雪的心思,他就是要安浥青親手喂溫泅雪,徹底了斷了他的心思。
“這酒不是你拿給孤的嗎?”
不,這是五皇子給的。
可是,安浥青之前並不知道,亭子裏的人會是溫泅雪。
五皇子也不知道。
沈著讓五皇子以爲,那會是九皇子。
沈著竟然選擇了太子。
——怎麼辦?
他該怎麼做?
安浥青一面緩緩拔去藥瓶的塞子,一邊悄悄去摸腰間的匕首。
——喂藥溫泅雪,趁機殺了太子。
不行,所有人會以爲是溫泅雪殺了太子。
——帶走溫泅雪,嫁禍給君罔極!
安浥青下定決心,喉結滾動了一下。
就在這時,驟然之間,狂風大作。
陰雲蔽月,狂風衝擊開松筠殿的門。
吹倒桌上的茶具,摔碎多寶閣上的器物。
一片漆黑。
連太子他們也站不穩,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
“發生了什麼?”太子喝問道。
月光被遮住的那瞬間。
一柄刀,一道黑影,攜風而來。
唐刀瞬間結果了院中所有太子暗衛的性命,繞過他們的喉嚨,一刀封喉。
太子什麼也沒有看到,只看到月光重新散落,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
安浥青也感受到了院子裏忽然而至的肅殺,詫異,下意識扭頭望去。
但他拿着藥酒瓶的手卻忽然被溫泅雪抓住了。
陰雲快速遊散。
安浥青錯愕地望來。
原本渾身無力,眼眸失去焦點的溫泅雪,眨了下眼睛。
那雙烏黑的眼眸靜靜望着安浥青,脣角眼角彎彎,露出一個笑容,雙手握記着安浥青的手,在安浥青驚愕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主動喝下了一整瓶藥酒。
然後,溫泅雪收起笑容,重重推了一把安浥青。
與此同時,面無表情執刀的君罔極飛了進來,唐刀毫不猶豫向太子君承續揮去。
溫泅雪在太子君承續的身後,向前不管不顧地撲進君罔極的懷裏,抱着他的腰:“殿下,不要。”
君罔極不能揹負弒殺儲君的罪名。
幕後之人的目的,顯然是要利用溫泅雪,讓君罔極和太子自相殘殺。
被溫泅雪衝擊,君罔極手中的唐刀改變方向,向着君承續的腰下劃過。
太子跌倒,面容因痛苦扭曲,人在痛苦至極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
溫泅雪抱着君罔極,回頭望着安浥青:“還不帶人走!”
安浥青爬起來,扶着太子機械地逃出蘭韶宮。
腦子裏全是,方纔溫泅雪拉着他的手,主動喝酒的一幕。
……
溫泅雪死死抱着君罔極的腰不放。
君罔極感覺到了,溫泅雪在發抖。
手中的唐刀鬆開,他攬着溫泅雪的肩,將他整個人圈在懷裏。
溫泅雪的牙齒在輕輕打顫,軟軟的:“殿下,救我。”
君罔極的手一放上去,溫泅雪就渾身顫抖了一下,像消融的春雪一樣,在他的懷中軟化流淌。
君罔極的手很冷,因爲溫泅雪失蹤,找不到溫泅雪,他連心都是冰冷的。
但,溫泅雪是熱的。
他帶着哭腔,求君罔極:“好熱……”
顫抖的手握着君罔極的,緩緩,引他探入白底紅衣裏。
讓握過刀的殺過人的冰冷的手,覆在白玉一樣熾熱跳動的心口。
烈火燒灼的劍身,需要寒水的淬冷。
溫泅雪滾燙的臉貼着君罔極的臉,輾轉向下,貼着君罔極的頸側、頸窩。
將君罔極冰冷的身體也燒灼。
但溫泅雪還是熱,熱到他神志不清。
眼淚從失神的眼角掉落。
“殿下,殿下……”他求救着,“熱……”
君罔極抱着他:“我知道。”
溫泅雪的脣很紅,脣瓣顫抖着,生疏地去親吻君罔極。
君罔極抿脣沒有動,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迴應他。
他抱着溫泅雪,走出了殿門。
松筠殿的庭院有一大片流動的清水池。
漢白玉地面。
君罔極脫下衣服,鋪在地上,將溫泅雪放在上面。
夜風清亮,吹拂在溫泅雪的身上,緩解了那烈火焚燒一樣的灼熱。
但下一瞬,火只會燒得更旺。
溫泅雪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在清風吹過的時候,渾身不自覺地發抖。
記汗水很快將身下的衣服浸溼。
月光散落在他的身體上,肌膚比月色更清透瓷白。
君罔極的手放在他的額頭,輕輕撫摸:“很快就好,稍等一下。”
他用溫泅雪脫下的薄紗蓋在溫泅雪的身上。
自己跳入旁邊的冷池裏。
流動的清泉寒涼,很快將他的身體沖刷得冰涼如石。
君罔極上岸,將溫泅雪小心抱起來,讓他貼着自己的身體,用自身降下溫泅雪身上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