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顯然還沒有放棄,獻祭溫泅雪,掌控天衡,覆滅月宗,獨自統治幽冥之地的野心籌謀。
天衡看到了黑耀在事發現場留給他的影石。
告之他溫泅雪在日宗,命他回來完成祭祀。
“……倘若你寧肯自己死也不願傷害溫泅雪,那麼,由溫泅雪獻祭你,留下溫泅雪也可以。我必會善待於他。”
天衡和行淵的結盟是暗中進行的,黑耀並不知曉。
但縱使黑耀知道,他並不在乎。
天衡應該知道,黑耀若是走投無路絕對不會保守破解詛咒的祕密。
到時候行淵就是第二個黑耀,行淵和月宗一定會反過來獻祭天衡,掌控溫泅雪。
天衡自然知道,但他的臉上一派從容,嘴角微微上揚。
“若非如此,我何必費盡心機,犧牲一切也要離間玄桅和行淵。”
……
……
日宗大殿。
黑耀倒在地上,一敗塗地。
數日前天衡如約回到日宗,表面與黑耀談判,要以他自己的性命交換溫泅雪,由他來當那個祭品,而溫泅雪活着成爲黑耀控制幽冥之地的傀儡。
然而談判只是拖延時間,在黑耀被拖住的時候,行淵的人馬正在與日宗的高手交戰。
消息傳來時趁着黑耀分神,跪在地上的天衡驟然發難偷襲。
黑耀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衡:“你竟敢當真這麼做,不怕我告訴……”
天衡脣角上揚,一派溫雅和煦望着他:“自然是怕的,可是,現在這裏只有你我,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泄露祕密嗎?”
黑耀吐着血露出嘲諷的笑容:“我明白了,從頭到尾都是你的算計,就連當初祭祀臺上你替溫泅雪去死,都是早就設計好的。爲得就是今日。”
若不是天衡已經以身相替爲溫泅雪死過一次,黑耀怎麼會相信他愛溫泅雪至深,相信他提出的由他來獻祭換溫泅雪活?
若是沒有那場祭祀的表演,黑耀就不會將注意力全放在溫泅雪身上,更不會不防備天衡和行淵的結盟。
黑耀:“我是輸得不冤,你這樣的人何曾有過真心,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天衡一派溫雅,微笑點頭:“不錯,叔父所言分毫不差。”
黑耀仰頭大笑。
黑耀頓時感到自己體內的陽靈不受控制向頭頂涌去,像是靈魂被活活抽出來一般。
他掙扎着,跪在地上,顫抖的手無意識曲張着卻再也凝不出一縷陽靈。
他高高仰着頭,皮膚蒼白如鬼,透着青色的血管,猙獰而痛苦。
終於發出一聲野獸一樣的吼聲,揮手按到了一處機關。
一陣牆壁的響聲,露出一方小室,室內的蒲團上安靜跪坐着一個,像是凜冬初雪之下脆弱的薔薇花一樣的美人。
那張過分美麗的臉上神情幽靜平淡,烏黑清澈的眼眸正靜靜地注視着他們。
天衡微微一怔,他的手還放在黑耀的頭頂,源源不斷的陽靈匯入他的身體裏,本就淡金色的眼睛越發加深,如同金色的琥珀石,看不清眼裏神情。
“你都聽到了?”
溫泅雪沒有說話,只是輕聲:“嗯。”
天衡神色勉強,忽然自嘲一笑。
“聽到了也好。”
他已經騙了溫泅雪一次又一次,亦傷害了無數次,難道還指望對方相信他嗎?
這樣說着,他的臉色卻蒼白得毫無血色,彷彿此刻抽出魂魄一樣的痛苦加身的人不是黑耀而是他。
吸乾最後一縷陽靈,黑耀倒在地上,原本還算英俊的臉頓時遍生皺紋,蒼老不已。
“我若是死了,這個祕密一定會流傳出去。你和溫泅雪一定要死一個的,你覺得行淵會讓誰死?哈哈哈……”沙啞難聽的聲音笑着笑着,嚥氣了。
屍體的眼裏還殘留着對死亡的恐懼,對權勢的貪戀。
天衡沒有殺他,但失去了維持他生命和體魄康健的陽靈,他這個活了上百年的軀體只得老死。
天衡沒有看黑耀的屍體一眼,他一直看着溫泅雪。
他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緊接着腳步聲響起,行淵出現在大殿內。
他徑直走到天衡的身邊,微微揚眉:“看來是結束了。”
天衡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回神:“多虧了陰主的幫助。”
行淵走過天衡身邊,走到溫泅雪身旁,定定看了幾眼,然後微笑揚眉看向天衡:“那麼,該兌現承諾了。我助你奪回日宗除掉黑耀,你將阿雪奉還於我。”
天衡別開目光,直直地望着地面,避開溫泅雪望來的目光。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