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教有靈魂伴侶的龍傲天修男德[快穿] >第206章 龍傲天他修無情道4
    元天神君一瞬不瞬,冰冷地望着那溫情的一幕。

    在祂的天命安排下,溫泅雪一心只有復仇,他之所以對一個初見的陌生人說這些,不過是示弱,不過是引起對方的共情同情,好利用對方爲他復仇。

    溫泅雪這一世,從小不得不利用待他赤誠的仇人之子,想復仇就不能不恨,但若是恨,又怎麼能騙過元天,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時刻分裂,溫泅雪自然是一個涼薄無情,習慣利用自己的感情達成目的之人。

    溫泅雪利用他自己的感情欺騙少教主元天,真真假假演着兄弟情深,元天神君並不介意,樂於如此。

    但,當溫泅雪習慣性地將用在元天身上的本事,原封不動,不,變本加厲用在君罔極身上的時候,元天神君卻從未有一刻這樣後悔,自己寫了這樣的命運給溫泅雪。

    現在後悔卻已經晚了。

    祂只能看着,看着溫泅雪眸光清潤望着君罔極,對君罔極輕輕淺淺的笑。

    溫泅雪很少對少教主元天笑,不,自從溫夢死後,他生了病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

    他連騙,也沒有這樣溫柔地騙過元天。

    神明的心口也會悶痛,沉重,滯澀難受嗎?

    但縱使再難受,祂也還是一瞬不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聽溫泅雪對君罔極講,溫夢是怎麼死的,講他是怎麼在魔教長大的。

    “所以,你明白嗎?我不能同你離開,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得報仇。元啻不死,我連一整夜的覺都睡不着。”

    那個人深諳,打動一個人,不需要讓對方同情自己,但得讓對方理解自己爲什麼必須這麼做。

    君罔極靜靜聽着:“好。我幫你。”

    溫泅雪聽了,頓了頓,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說,比如,一些悲慘的童年,一些寄人籬下的苦楚,但對方已經答應了,這些悲慘往事便都毫無必要了。

    “你是怎麼長大的?你和師父,是怎樣相處的?”

    想了想,溫泅雪改口這樣問道。

    他其實並不喜歡總是算計人心,利用猜度人的心裏。

    他也想腦子放空,什麼也不想,憑着感覺和人聊天說話,沒有任何目的。

    君罔極的故事沒有任何修飾,也不生動,也不形象,平鋪直敘,但聲音清冽低沉,讓人覺得安全溫暖。

    在他的講述下,溫泅雪不知不覺睡着了。

    當他夜半醒來時候,君罔極還和他睡着前一樣坐在他牀邊。

    “不去休息嗎?”

    “你覺淺,一動會醒。”

    那個人這樣說。

    溫泅雪輕輕望着對方。

    許久。

    溫泅雪緩緩:“殺元啻,很危險。”

    君罔極淺灰色的眼眸從始至終安靜,有一種清澈的專注:“我知道。”

    溫泅雪的脣微抿,他像是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在微弱的夜色天光下,靜靜和君罔極對視。

    他們都沒有說話,也都沒有移開目光。

    許久,君罔極輕聲:“睡吧,我在這裏。”

    元天神君的手,不知不覺握緊。

    那兩個人明明沒有說任何親密的話,沒有任何接觸,祂卻覺得這樣礙眼。

    像是有人在祂的眼皮子下,明目張膽拿走了祂無比認真藏起來的珍寶。

    這種感覺是……不安,恐懼?

    之後也什麼都沒有改變。

    那兩個人之間並未多親近。

    溫泅雪不喜歡說話,總是精力不濟會累。

    君罔極本就是寡言冷寂的性格。

    但元天神君知道,以溫泅雪這一世的性格,除非是他感到極度安全信任的環境,否則他不會放任自己露出倦怠羸弱的一面。

    他居然信任這個君罔極,這個不過才認識幾天的人。

    好在溫泅雪清醒的時候都在忙着部署復仇計劃。

    要殺元啻,要麼讓元啻主動離開魔教總部,要麼就必須讓元天和他身邊的高手離開。

    溫泅雪的精力和時間都有限,除了那一晚,這兩個人之間全都是公事,也再未單獨相處過,每次身邊都一大羣人。

    就在元天神君稍稍放下心來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海市裏有人成婚。

    十里紅妝,猩紅的毯子,身着紅衣的送嫁人。

    這一切本是喜慶美好的,影花第一時間卻驚恐示警:“不好,公子快閉眼。”

    少教主元天將溫泅雪拘在魔教不讓他外出,因爲溫夢死後,溫泅雪就犯了一種瘋症。

    他喫不下葷腥,平時是正常的,只是無端虛弱下去,但是,一旦看到紅色的東西。

    尤其是大面積的紅色,他就會發瘋。

    就會想起,溫夢死的時候,他被藏在衣櫃裏,看到的滿地的紅。

    在魔教內,元天可以控制不讓溫泅雪的視線範圍內有任何紅色,但是在外面,又怎麼能避免?

    影花已經很小心了,但溫泅雪還是看到了。

    他本就瓷白的臉,一瞬間白得透明。

    烏黑的眼眸睜大,卻空洞失神。

    那明明是喜慶美好的畫面,在他的眼裏,卻是人間煉獄。

    滿目鮮血和屍體,女人美麗的頭顱悽楚的神情,滾落的淚。

    冷汗沁出溫泅雪的臉。

    君罔極的反應極快,在影花示警後,他雖然不明白,但第一時間就來捂住了溫泅雪的眼睛。

    他站在溫泅雪身後,將溫泅雪的頭按在他的肩頸。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

    喜慶吹打的聲音過去。

    紅毯被撤走,只留下滿地爆竹殘骸。

    溫泅雪像怕爆竹的小孩一樣,被保護在懷裏。

    沒有人知道,他只是怕紅色。

    君罔極脫下他的外衣,蓋在溫泅雪的頭上,將他抱起來,走過滿地的爆竹路。

    影花驅車而來,讓他們進去,立刻放下簾子。

    滿世界的白色,終於驅逐了溫泅雪眼底的殘紅。

    他靠在椅子上,安靜空洞,像被抽了魂魄的人偶。

    君罔極坐在他對面,緩緩伸手,一點一下輕輕地給他擦臉上的汗。

    “紅色和紅色是不一樣的。方纔的紅,是喜歡,代表這個世間有一個人,找到了他在這個世間,最重要的人。是重逢,永不分離。”

    溫泅雪緩緩擡眼,慢慢地慢慢地回神去看他。

    烏黑的眼眸,沁出薄薄的水色。

    君罔極的指腹,很輕很輕地拂過他潮溼的眉睫。

    “死亡和新生,是一樣的顏色。元啻死了,他的血也會是紅色,你怕嗎?”

    溫泅雪搖頭。

    君罔極:“他很快會死的,我保證。他死了,你以後看到的紅衣,就都是新生和美好。”

    溫泅雪靜靜望着君罔極的臉。

    明白,爲什麼會覺得這個人比想象的年輕。

    他的氣質明明像是活了很久很久一樣,但生着一張彷彿永遠少年的臉。

    因爲清澈乾淨。

    就像漠北荒原之上的植被和溪流,朔風和孤天夜色。

    溫泅雪一瞬不瞬望着他,看那張臉淡漠幽峻,眼神銳冷沉靜。

    他緩緩靠近,望着對方的眼睛,在那張十二分的英俊好看的臉上,親了一下。

    脣瓣輕貼,再回到原位。

    溫泅雪望着對方,眼神專注徵詢:“我親你,你爲什麼不躲?”

    被親吻的人,一動不動,淺灰色的眼眸安靜望着溫泅雪。

    手指很輕地落在溫泅雪的臉上,然後,同樣緩緩靠近溫泅雪。

    垂眸,在溫泅雪的右眼下,微涼的薄脣輕輕碰觸。

    輕得,像是夜風吻過花露,輕柔。

    他也緩緩回到原位。

    清澈的舊日月光一樣的眼眸,望着溫泅雪,問他:“你爲什麼不躲?”

    溫泅雪望着他,烏黑漫不見底的深潭一樣眼眸,像是有天光星辰墜落其中。

    他沒有回答,只是這樣靜靜望着君罔極,很輕地笑了。

    他每次看着這張臉,都想要親吻,爲什麼要躲?

    就算是漠北荒川,春風途經的時候,也是會感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