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三百五十五章王府賭鬥
    場上仍在賭鬥之人變成了十二人,劉毅提議賭資每把變成五萬錢,三把擲完,十七萬錢只剩下了二萬錢。

    劉毅果然出手不凡,頻頻得手,萬錢十把贏了四把,得錢九十八萬,扣除輸六場六萬錢,淨得九十二萬錢;五萬錢一場贏了一場得錢六十萬,扣除輸二場淨得錢五十萬,共贏錢一百四十二萬。

    劉裕萬錢贏二場,得錢四十六萬;五萬場贏一場得錢五十,共得錢九十六萬。場中參賭二十七人,以兩人爲尊。

    殷仲文在萬錢場中贏了四場,得錢九十二萬,五萬錢場卻一場未得,淨得錢七十七萬屈居第三。楊安玄僅剩得二萬錢,僅略強於輸錢之人。

    劉毅見楊安玄賭技不精,心中大定,笑道:“胡桌四方,接下來愚想與仲文、德輿和安玄各據一方輪流坐莊,諸公有意不妨押注方位。”

    衆人知道劉毅想謀奪楊安玄的畫,紛紛贊同。楊安玄微微一笑,等其他三人站定之後,站在西面方位。

    劉毅迫不及待地抓起五木在手中摩挲着,嘴中吆喝道:“愚先做莊,諸公趕緊下注,多下多得。”

    每方都有一名小吏拿着紙筆記錄下注情況,押注劉毅的人數最多,高達四十七萬錢,押劉裕的有三十八歲錢,殷仲文也有十餘萬錢,楊安玄這面則少得可憐,僅有武陵王壓了兩萬錢。

    劉毅看了一眼楊安玄下注僅爲五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安玄,你是有錢人,五萬錢太少了,又佔據一方,每把可不能少於二十萬。”

    楊安玄見劉毅一副喫定自己的樣子,輕笑道:“既是樗蒲爲樂,愚不能獨自向隅,就依希樂兄。”

    曾安見小吏在記下楊安玄下注二十萬錢,心中一緊,這二十萬錢在雍州可換粟米一千二百餘石,足夠五口之家大半年所食,亦能建起一個學庠。

    劉毅見楊安玄下好注,又問四旁圍觀之人是否還有下注的,無人迴應後將手中五子擲下,二犢三白爲犢,除了雉和盧外無人可勝。

    殷仲文和劉裕在衆人的呼喝聲中分別投下五子,皆不能勝。楊安玄握五木在手,已經擲過十餘把,對手中五子的型態輕重已經瞭然於心,二枚棋子黑重白輕,用力重時多半黑多白少,而另一枚恰巧相反;一枚棋子前重後輕,要擲黑時須在手中將其順好方向,還有一枚棋被擲碰得一頭略凹,容易彈撞。

    楊安玄注意觀看劉毅等人的投擲,除殷仲文外,劉毅和劉裕似乎都對棋子的特性有所瞭解,投擲之前會在手中摩挲一陣,想來是在手中調整棋子的角度。

    雖然兩人都找到了訣竅,但楊安玄修習心法多年,對棋子的細微把控遠在兩人之上,隨手一擲,等五子落定,果如心中所想“黑雉雉白白”,是塔。

    劉毅和劉裕見楊安玄抓子在手,略一沉吟便投,相視微笑,看來楊安玄並沒有掌握其中的訣竅。

    四把投下來,每方做莊一次,楊安玄共輸了八十萬錢,殷仲文也一把沒勝,除了勝得的七十七萬錢輸得乾淨外,還賠進去二十萬錢。

    劉毅和劉裕平分秋色,算上旁觀者押注兩方各進了一百八十萬錢,殷仲文笑道:“南平公和豫章公是高手,愚不能再和你們賭了,要不然家中酒錢都要被兩位贏去了。”

    楊安玄亦要罷手,劉毅不依不撓地道:“殷公不玩也就罷了,安玄你可不能掃興,接着玩。”

    曾安在楊安玄身後低低的聲音勸道:“主公,不能再玩了,已經輸了百萬錢。”

    被劉毅聽到,劉毅不悅地道:“曾參事莫要掃興,愚給你十萬錢喫分,且到一旁觀戰。”

    這話讓楊安玄臉上怒意一閃,哈哈笑道:“千金散盡還復來,且再戰來。”

    劉裕心中一動,狐疑地望了楊安玄一眼,按說楊安玄的脾性不會輕易被劉毅的話所激,難道是因爲劉毅看輕曾安之故?

    劉毅聽楊安玄願意再戰,喜上眉梢道:“好一句‘千金散盡還復來’,不愧是楊小窗,出口成章,豪邁過人,索性一擲論輸贏如何?”

    劉毅讓小吏算了算手中賭資,有三百五十餘萬錢。劉毅笑道:“索性湊個整數,五百萬如何?”

    周圍圍觀之人齊吸涼氣,一擲五百萬錢,誰也沒聽說過這樣的豪賭,上品門閥一年經營所得也不會超過五百萬錢。

    武陵王勸道:“南平公,賭資太大,莫傷了和氣,至多百萬錢吧。”

    劉裕也讓小吏算過,他名下有賭資三百萬出頭,聽武陵王相勸,笑道:“王爺,五百萬錢對安玄來說不算什麼,贏得這把讓安玄將五百萬錢換成粟米運進京來。”

    武陵王聽劉裕這般說,看向楊安玄。楊安玄道:“豫章公一心爲國,愚欽佩至極,就依南平公,五百萬一方吧。”

    劉毅眉開眼笑,道:“安玄若是輸了,且將《怡園雅聚圖》押於愚處,拿錢贖畫。”

    圍觀之人聽楊安玄同意參賭,紛紛下注壓劉裕和劉毅,楊安玄面前空空如也,居然沒有一人壓注於他。

    劉毅信心百倍地拿起五子,雙掌合十默默禱唸,然後將五子擲出。待五子落定,衆人齊聲驚呼,“雉”(三黑二雉)。雉在採數之中排第二,非盧(五黑)不能勝,贏面極大。

    劉毅歡喜地跳起來,繞着胡桌大叫道:“不是不能擲‘盧’,只是愚不想要罷了,給德輿和安玄機會。”

    那些押注在劉毅方的人個個喜形於色,眉開眼笑。以一喫二,押十萬錢便可收入三十萬錢,純得二十萬錢。

    楊安玄不動聲色,劉裕卻面色不愉,道:“既然如此,愚便擲個盧出來。”

    劉毅把五木放在手中揉搓良久,在劉毅的催促聲中終於擲出。五子落在棋怦之上,四子皆黑,那枚一頭略凹的棋子仍在轉動。

    劉裕此時也不再從容,對着仍在轉動的棋子高聲厲喝道:“盧”,壓注劉裕的人跟着大聲呼盧,殿宇之中一片呼盧之聲。

    待到最後一子落定,黑,五子全黑爲“盧”,力壓雉。一邊歡呼雀躍,一邊雅雀無聲,冰火兩重天。

    劉毅臉色鐵青,緩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和聲道:“愚知道德輿不肯相讓!”

    劉裕笑道:“多謝希樂相讓。”

    看着劉裕和劉毅互相客套,楊安玄伸手把五子抓起,武陵王道:“盧已出,安玄沒有機會了。”

    楊安玄從容笑道:“三人賭鬥,大者爲贏,愚或許也能擲個盧出來。”

    劉裕笑道:“說得是,安玄且擲來。”

    楊安玄不再說話,心思集中在手中五子之上,圍觀衆人屏住呼吸,見楊安玄一揚手,五子落在棋怦之上,赫然亦是五黑,“盧”。

    殿堂內寂然無聲,衆人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劉裕方道:“安玄好手段,看來你我還要戰上一場。”

    衆人齊齊呼出一口氣,殿堂上發出長嘆之聲,武陵王驚道:“這怎麼可能?”

    楊安玄對劉裕拱手道:“豫章公,你方纔說勝後將錢款讓愚購糧,愚不能讓豫章公專美於前,這些賭資便全部交於國庫,讓王爺支配如何?”

    司馬遵上前一左一右握住楊安玄和劉裕的手,感嘆道:“朝廷有二公在,何愁不中興。”

    對面的劉毅臉如黑鍋底,一語不發。

    「注(1):樗蒲,流行於漢魏六朝的博戲,由枰、杯、木、矢、馬五種器具組成。枰爲棋盤,上有關、坑、塹等標誌,爲行棋障礙;杯是投擲五木的容具;木爲五枚,擲彩之具;馬爲棋子,過關跨塹;矢用來圍殺或阻止馬前進。五木爲關鍵,扁平杏核狀,一面爲黑,一面爲白,黑麪有二粒刻犢,白麪有二粒刻雉(黑者刻二爲犢,不知理解是否正確)。擲全黑爲盧,彩十六;二雉三黑爲雉,彩十四;二犢三白爲犢,彩十;全白爲白,彩八,這四者爲貴彩,得貴採可連擲。其他六種爲雜彩,有開、塞、塔、禿、撅、梟等,感興趣可以百度。《山堂肆考》:“古者烏曹氏作博:以五木爲子,有梟、盧、雉、犢、塞爲勝負之彩。博頭有刻梟形者爲最勝,盧次之,雉、犢又次之,塞爲下。”不解“博頭有刻梟形者爲最勝”。

    因這種玩法過於複雜,後演化爲直接擲五木以彩數論輸贏,類似擲點子的簡便玩法,書中賭樗蒲便是這種簡便玩法。因這種玩法簡便易行,逐漸取代過關跨塹的玩法,成爲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