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揚鋒漢起 >第四百五十五章夜襲水寨
    荊州江夏郡,位於長江之北、漢江之東。長江南面是武昌郡、長沙郡;西面相隔漢江是南郡;北面是義陽郡、東面是弋陽郡。

    南郡呈南北向,北端便是襄陽附近的編縣、鄀縣、那口城和湫城,如今被雍州所佔據。江夏城西北方向的石城,與湫城、那口城相近,當年桓玄兵敗,其麾下頭號大將馮該逃至此,被劉懷肅追斬。

    石城在漢江之東,逆水路往北而上前往襄陽不過三百里,依次經過四十里外的湫城,從湫城往那口城三十里,那口城距鄀縣的水路六十里,鄀縣至宜城七十里水路,宜城到邔縣三十里,邔縣至襄陽六十里。

    從襄陽順流而下,一日可行三百餘里,朝發襄陽城,申時便可至石城。但從石城前往襄陽逆流而上,則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從石城繼續順流而下,便至百里外的章山,從章山到竟陵揚口一百二十里,楊安玄救郗恢便在此地;揚口往下三百餘里便是漢水入長江的交匯處--夏口,期間經過豬口、橫桑口、沌口等地。

    夏口入長江,順流東下,沿江重城分別是武昌、潯陽、石城(揚州宣城郡石城,與荊州江夏郡石城重名)、蕪湖、歷陽,最後抵達建康、京口入海。

    司馬休之兩任荊州刺史,對荊州狀況頗爲了解,下令釋放囚徒,招募流民,招撫山賊,輕徭薄役,與民生息。但近十年來,荊州屢經戰火,民生凋零,

    江夏郡很多百姓逃往雍州,積重難返,荊州遠不及二十年前繁庶。

    江夏郡太守劉虔之見宋公勢大,早在朝廷兵馬伐劉毅時便暗中投效,此後接受劉太尉的暗令,修築城防、積備糧草,隨時準備應變,只不過明面上還聽從荊州管轄。

    石城外的碼頭停靠着近百艘商船,自打襄陽開設西市之後,逐漸成爲最繁華的商業中心,晉國境內、魏燕涼等國甚至西域的商隊絡繹不絕,漢水作爲前往襄陽最重要的水路,變得異常熱鬧,漢江沿岸的城池也變得熱鬧起來。

    石城的碼頭重新修繕過,近十里長的江岸線足以容納百餘條船隻停泊,石城令組織了數十人維護碼頭秩序,收取停泊費用。商船停泊帶動了岸邊酒樓林立,小商販往來不斷,不少苦力靠碼頭裝卸貨物喫飯。

    此時天色漸晚,靠碼頭停泊的船隻越來越多,放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船桅。沈田子穿着身粗布襖,外面套了件狗皮短褂,頭上勒着葛巾,倚在船舷上四處張望,根本看不出破綻。

    五日前,從建康來的輜重船運來了千餘斤丹火,劉裕在密信中讓沈田子找機會實戰檢驗丹火的威力。雖然劉太尉沒有挑明,但放眼天下能試驗丹火的唯有雍州。

    月前雍州船艦大搖大擺地從夏口前往益州,劉太尉得知後痛斥虞丘進,由龍驤將軍貶爲振武將軍,讓自己率援軍抵達夏口,接管軍務。

    半個月

    前從益州傳來消息,毛修之背叛太尉,替楊安玄取了成都府,接着陰績率軍入益州,奪取了汶川、犍爲等郡,正與檀道濟大軍在漢嘉對峙。

    從信中能讀出太尉的怒火,沈田子與虞丘進商議之後,決定率水師攻打襄陽。勞師遠征,水師出動想要瞞過雍州細作幾無可能,雍州軍得到消息在漢水上阻截,沈田子不認爲自己憑數千水師就能奪取襄陽城。

    沈林子思之再三,決定發動偷襲,將京中運來的丹火用完即回夏口。於是沈田子率領十二艘改裝成商船的戰艦從夏口逆漢江而上,分成數組前往襄陽。

    船隻從外表看與其他商船區別不大,長五丈、寬兩丈,單桅單帆,可載貨二千石。沈田子每條船上配了百十人,船體兩側開有掣棹孔,暗開弩窗、矛穴,隨時可命人操櫓而行。

    十二艘船便是一千二百餘人,貨艙內堆放着茶葉、陶器等人,其實陶罐內暗藏“丹火”,這種用陶罐儲藏“丹火”的方式是姚泓建議。

    研製丹火的過程中,姚泓算是盡心盡力,提了不少建議,事成之後劉裕沒有殺死姚泓,將這些秦國降臣分散安置在三吳、廣州、交州、湘州,姚泓一家被放在京口監視居住。

    貨物只是表皮一層,內中暗藏有一架投石車,以及弓箭、皮甲、兵器等物,十二艘“貨船”化整爲零,跟隨着江上商隊無驚無險地到達了石城。

    從石城前往鄀縣

    僅有一百二三十里,明日卯末出發,申時前應該能到達鄀縣。鄀縣有雍州水師的營寨。昨日停駐在章山時,沈田子收到細作稟報,稱楊安玄近日曾到過鄀縣水寨視察,雍州水師都督劉衷就在水寨中。

    北風“嗚嗚”地撕扯着頭上的葛巾,風向有利於己,正宜縱火,沈田子決定明日對雍州水寨發動攻擊。

    鄀縣的碼頭離水寨足有十里遠,申正時分沈田子所乘的貨船停靠在碼頭邊,有兵丁上船檢查,送上千文錢停靠費用和四百文茶水費後,兵丁隨意地翻看了一下便離開。

    十二艘貨船在半個時辰內相繼停靠在鄀縣的碼頭,天陰欲雪,沈田子站在船頭往北眺望,灰濛濛一片,看不到雍州水寨的情形,不過夜黑風高,正宜縱火殺人。

    狂風呼嘯,天空飄起了碎雪。沈田子穿着皮甲,指揮着麾下從艙中搬出投石車固定好,裝丹火的陶罐也小心地用竹筐裝好放在投石車旁待用。

    醜初,沈田子下令船頭燃起火盆,十二艘改裝的貨船駛出碼頭,朝着十里外的水寨行去。黑夜之中,又是逆流,船速極慢,風吹着火焰烈烈作響,沈田子的心緊張地“怦怦”直跳,希望水寨的兵丁晚一點發現自己。

    鄀縣水寨。江風太大,站在瞭望樓上被風吹得遍體生寒,人站在上面不用多久便凍僵了。

    下半夜輪到何壯值守,他把了望樓的十名兵丁分成五組,每隔一刻鐘

    輪換一次,其他人躲在帳蓬裏避風。何壯從懷中掏出個小酒葫蘆,抿上一小口,隨他值守的兵丁眼巴巴地望着他。

    何壯心痛地將酒葫蘆遞給身旁的兵丁,笑罵道:“出了事老子挨軍棍,你們這幫小子得便宜。”

    那兵丁接過葫蘆還沒喝,何壯先叮嚀道:“只准喝一小口,留點給後面的兄弟,望樓上還有兩個呢。主公不是說咱們是‘包子’嗎,有福同享,有酒同喝。”

    那兵丁“噗”的一口將喝進的酒笑得噴了出來,道:“何屯頭真會說笑,是袍澤,哪是什麼‘包子’。”

    何壯惋惜地看了一眼噴出來的酒,道:“你不能再喝了,給趙明。僕知道是袍澤,不過衣服哪有‘包子’好喫。”

    衆人正在說笑,帳簾掀起,一股冷風颳了進來。何壯一瞪眼,喝道:“牛肚,你他媽的剛換的班,怎麼就下來了。鼻子這麼靈,聞到酒香了,趕緊給老子回去,要不然一口也不給你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