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南祁風華錄 >第128章 陵都
    兄妹倆邊走邊說話,很快就到了春熹居。

    春熹居的丫鬟僕婦還有小廝們早已恭候多時,分別以擷英和擷芳爲首,站成了兩排等候在大門口,陣仗隆重得像是迎接什麼大人物似的。

    夏侯紓忍不住小聲喃喃道:“這也太誇張了吧!”

    夏侯翊卻彷彿沒看見一樣,只是揮揮手,示意望眼欲穿的擷英和擷芳帶着符家兄弟先去安置。

    按照夏侯翊的意思,符家兄弟算是他的同門師弟,又是靈丘道人的親傳弟子,所以他一回來就跟母親商量好了,準備把春熹居的兩間廂房收拾出來給他們住,一應飲食起居也按照貴賓的標準提供。

    擷英和擷芳對於夏侯翊着不冷不熱的反應感到有些失落,但這種情緒也只是在臉上一閃而逝,隨後便客氣周到的帶着符家兄弟去廂房安置。

    其他的人也很識趣的散了。

    夏侯紓一邊感慨着擷英和擷芳的好涵養,一邊跟着兄長進了春熹居的正屋。儘管主人兩個多月沒着家了,但屋子裏有擷英她們操持着,處處纖塵未染,就連花几上的幾盆蘭花都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還飄着淡淡的幽香。

    她忍不住酸了一句:“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院子裏的那些人怎麼就不見誰像擷英和擷芳這麼辦事體貼又周到的呢?”

    夏侯翊聞言眺了一眼非常識趣的沒有跟進來的云溪,笑道:“云溪和雨湖也挺不錯的,你可別胡說八道傷了人家的心。”

    夏侯紓又是嘆了口氣,怨憤道:“你可別說了,要是有機會,云溪可能更想來你的院子。至於雨湖,人是個好人,就是有時候說話辦事太認死理,一板一眼的,爲此得罪了身邊的不少人。我隔三差五的就得給她們收拾爛攤子,你是不知道下面的人怎麼說我偏心的呢!”

    “偏心又怎麼了?”夏侯翊不以爲然的笑道,“人人心裏都有一杆秤。用得順手的人,自然是要多照拂一些,不然人家爲何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這話正中夏侯紓的下懷,她歪着頭思索了一會兒,兄長的話與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那就證明她先前的做法沒有錯。至於她院子裏那些喜歡背地裏說她偏心的人,那就隨他們說去吧。

    夏侯翊回眸見她在思索着什麼,便轉移話題道:“我聽說你最近在京城裏聲名大振,風頭無兩。爲了不嫁人,竟然自毀形象,不愧是你。不過紓兒,你也及笄了,這麼做,不會覺得虧嗎?”

    他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什麼自毀形象?那是趙王府和丞相府的人造謠生事!”夏侯紓沒好氣地說。隨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反脣相譏道:“倒是你,挺會趨吉避凶的嘛。我躊躇不安的這些日子,你在眠象山倒是逍遙快活!”

    夏侯翊摩挲着下巴作認真思索狀,然後調侃道:“你都敢在王丞相的茶裏放山葵粉了,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的幫助吧?”

    ….

    夏侯紓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跳腳道:“我那是形勢所逼!不對,是誤判了形勢!你如果在家,我有個人商量的話,犯得着這麼做?”

    夏侯翊卻不同意她的說法,十分懇切道:“你總是要嫁的,我不能總都攔着吧。萬一哪天攔錯了人,豈不誤了你一生?”

    夏侯紓瞪了他一眼,轉身扶着一把椅子背,勉強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地說:“真是世態炎涼啊!如今這兄妹情誼竟也是這樣平淡。二哥尚未娶妻就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想來以後是不會容忍我在家喫白食的。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拿話來氣我,我這就去跟父親和母親說,等下次再有人來提親,不論是聾子還是瞎子,我都嫁了吧,免得礙着你的眼睛。”

    夏侯翊雲淡風輕的看着她表演完,嘖嘖有聲道:“紓兒,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再演戲了吧。你打的什麼主意,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你這把自己說得那麼慘,倒像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有萬千不是。”

    被拆穿了,夏侯紓索性也不裝了,叉着腰咆哮道:“就是你的不是,你明明知道父親和母親打得什麼算盤,卻不告訴我,讓我一點防備都沒有。你不說也就罷了,偏偏還在這個時候跑到眠象山去躲清閒,我看你就是想看我鬧笑話!現在全京城都將我當茶餘飯後的談資,你可高興了?”

    “怎麼可能高興呢?”夏侯翊的語氣突然緩和下來,目光溫和的看着夏侯紓,“紓兒,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二哥……”夏侯紓看着兄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來。這兩個多月來,她有很多次想要尋求他的幫助,但是他都不在。於是她只好自己硬撐着,走一步看一步,萬幸最後也沒有發生什麼無法逆轉的大事。但是如今他回來了,還跟她說這樣的話,她還是蠻開心的。

    夏侯紓努力控制住胸腔裏的震動與愉悅,笑着說:“我逗你玩的呢!”

    夏侯翊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寵溺道:“壞丫頭!”

    夏侯紓憨憨的笑了笑,又望着他認真打量了一遍,方道:“方纔在母親那裏,我也不好問,你這次去眠象山是被靈丘道人逼着訓練了嗎?怎麼比去的時候黑了許多?眠象山到處都是綠樹濃陰,也不至於把你曬得這般黑呀。”然後她又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結實的肌肉,“連胳膊都硬朗了不少呢!”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夏侯翊無奈的笑道。

    見他露出這個神情,夏侯紓立馬警覺起來,再聯想起符家兄弟,她隱約察覺夏侯翊這令個月說去眠象山只是個幌子,而他的真實目的……

    夏侯紓不想繼續猜下去,便問道:“這段日子你都去哪兒了?”

    夏侯翊脣角微揚,輕聲道:“我去了一趟陵都。”

    “陵,陵……都?”夏侯紓驚得瞠目結舌,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好好地怎麼會突然去陵都?

    ….

    那可是陵王的地盤!

    虎狼之地豈是那麼容易進出的?

    很快夏侯紓就意識到這不是個可以隨便聊的話題,於是看了看在外面候着的云溪,趕緊走到門口四下打量了一番,叮囑道:“云溪,我有悄悄話要跟二哥說,你替我們守着門,誰也不準放進來!”

    云溪以爲她是要說被齊南威脅並帶走的事情,頓時覺得自己肩頭的重擔沉甸甸的。她會心一笑,拍着胸脯鄭重的點頭保證道:“姑娘你放心,就算是一隻蒼蠅我都不會放進去的!”

    夏侯紓也察覺到云溪誤會了,心想她誤會了也好,免得自己還要解釋。她給了云溪一個鼓勵的眼神,順便關上了門。

    夏侯翊看着她一連串的動作,忍不住笑道:“你可真夠謹慎的,想來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還發生了其他是吧?”

    “沒錯,喫一塹長一智,隔牆有耳這句話我能記一輩子,所以怪不得我謹慎。”夏侯紓嘴上說着,心裏卻並不想重提舊事。她擡頭滿眼期待的望着兄長,“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

    “你這好奇心還真是又多又難以滿足。”夏侯翊無奈道,“不過這件事我確實可以告訴你,免得你日後又不知輕重的撞到槍口上破壞我的計劃。”

    夏侯紓心虛的直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夏侯翊便道:“四月份我確實是先按照計劃去了眠象山,當時有人跟了我一路,我也一直當做不知道。不過我在眠象山待了半個月之後,那人大概是見我天天不是練功就是跟符家兄弟喫喝玩樂,覺得無趣就自行離開了。隨後我就帶着符息跟我一起去了一趟陵都。”

    “跟蹤你的是什麼人?”夏侯紓忍不住又插話了,她的心裏有很多個問號,“你爲什麼又突然要去陵都?”

    夏侯翊道:“去陵都是一早就做好的打算,並非臨時起意。至於跟蹤我的人,我也不太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但估計是宇文恪的人。”

    “宇文恪?”夏侯紓忽然想起夏侯翊離京不久,自己曾在胭脂鋪裏與他偶遇過。當時宇文恪就刻意跟她提起了夏侯翊去了眠象山的事。而她爲了儘快脫身,只得謊稱自己是替夏侯翊回來給母親賀壽的。

    這麼看來,當時他們還真不是偶遇。那麼宇文恪費盡心思接近他們是想做什麼呢?他又查到了多少呢?齊南跟他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夏侯紓覺得很頭疼。而她目前掌握的信息又不足以組成一個完整的關係鏈,更解答不了自己的衆多疑惑與顧慮。

    “你想到了什麼?”夏侯翊也意識到她的反應不對。

    夏侯紓擔心自己隱瞞會給兄長帶來麻煩,便將自己遇到過宇文恪的事情說了一遍,但卻沒有提到齊南的事。

    夏侯翊剛開始還有些擔心,可聽完卻像是鬆了口氣,道:“看來他確實很擔心我會去陵都,所以纔來試探你。”

    “他爲什麼害怕你去陵都?”夏侯紓追問道。隨後她又想到了陵王,激動道:“難道說陵都真的出什麼大事?還是說陵王他……”

    “確實出事了。”夏侯翊打斷了她的話,也阻止了她說出“謀反”兩個字。他斟酌了一下,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便問道:“紓兒,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用自己的孩子來報復別人嗎?”

    “此話怎講?”夏侯紓更懵了。他們不是再說宇文恪的事情嗎?什麼時候又多出個孩子來了?跟孩子有什麼關係?誰又報復誰?

    夏侯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方說:“宇文恪可能不是薛夫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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