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蝕骨火神 >第二百九十七章 飛來橫禍
    江烈突然之間就被馬婧婕說服了,事實確是如此,無論如何怨天尤人都是無濟於事的,除了傷害自己的身體以外,沒有任何意義。他特別贊同馬婧婕的這一番話,戰爭從來都只有受害者,哪怕是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爭者,也是受害者。

    隨着狼嗥愈發接近,馬婧婕蜷縮着的身軀也愈發靠近江烈。

    果不其然,兩匹大灰狼走進了山洞,漸漸地向江烈與馬婧婕緩步走來。

    馬婧婕緊緊揪着江烈的一角衣襟,慌張地淚如泉涌道:“你不是說那個藥丸……那個藥丸……能……能……保證……狼……狼……不會靠……靠近咱倆嗎?怎麼狼……越來越……越來越近……啊啊啊啊啊你騙人啊!”

    江烈不慌不亂道:“別緊張,別害怕。我哪能騙你啊?你別看它們好像越來越近了,只要咱們不招惹它們,待會兒它們就會轉頭離開了。”

    雖說如此,但馬婧婕還是在驚慌失措之下整個人抱住了江烈,將江烈壓得劇痛難忍。

    “撒手!”江烈實在難忍劇痛,不由得痛苦地吼了一聲。

    馬婧婕登時被嚇得鬆開了手,坐回了地上,卻只見那兩匹目光如炬的大灰狼向洞外跑去了。

    “嘶……”江烈忍着痛,舒了一口氣,“我沒唬你吧?咱倆都吃了防獸丸,十二個時辰之內,任何野獸都不會傷害到咱們。你就儘管放心吧。我們神獅國的臣民講究四個字——誠嚴忠毅,誠是誠實,那可是排在第一位的,我豈能唬你啊?”

    馬婧婕目送着兩匹大灰狼離開洞口,才終於漸漸地停止了顫抖,喘着粗氣道:“別扯什麼誠字當頭了,我還兵不厭詐呢。”

    江烈微微笑道:“兵不厭詐那是對付敵人的,誠字當頭是對待自己人的。咱們倘若戰場相見,那自然是敵人,但這會兒咱們互幫互助,相依爲命,那咱們就是夥伴,是自己人。兵不厭詐是不適用於自己人的。”

    “對,你說的非常正確,非常有道理……”馬婧婕說着便輕輕地靠在了江烈的胳膊上。

    江烈緩緩地扭過頭一看,只見馬婧婕閉着雙眼,面容安詳,呼吸均勻。

    嘆了口氣之後,江烈情不自禁地思忖道:“真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小姑娘,只恨象湄皇帝要發動戰爭,否則這麼醫者仁心的一個姑娘,應該會是一個懸壺濟世的好醫生,救死扶傷,妙手回春。哪怕她不會醫術,也是個機靈可愛的姑娘,嫁個好人家應該不成問題,大概能過上幸福甜蜜的生活。可惜事實上,她是隨軍奔波,在異國他鄉爲了躲避敵人的追殺,爲了生存,要跟一個敵人相依爲命。”

    不知不覺之間,江烈也漸漸入睡。

    篝火闌珊,山風習習,圓月高懸,星光熠熠。

    江烈端端正正地坐着地上,背靠着石壁,而馬婧婕則是坐在江烈的身邊,靠在江烈的胳膊上。

    此情此景甚爲和諧,還頗具浪漫的氣息。

    月落日升,羣鳥嘰嘰喳喳地吵吵鬧鬧,耀眼的陽光灑進了山洞。

    江烈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只見馬婧婕依然安然無恙地靠在自己的身邊,篝火仍然在窸窸窣窣地燃燒。

    “起牀了,把我胳膊都壓麻了。”江烈說着便輕輕地動了動那被馬婧婕壓着的胳膊。

    馬婧婕大夢初醒,挪開了腦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又伸了個懶腰:“天亮了。”

    江烈點了點頭:“是啊,天亮了。”

    馬婧婕愣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天沒亮。”

    江烈一時意識不到馬婧婕在玩什麼文字遊戲,便打了個哈欠:“亮就亮,沒亮就沒亮,睡飽了就該起牀了。我倒想活動活動,怎奈遍體鱗傷,動彈不得。你沒受傷,你該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餓了就喫,渴了就喝。”

    馬婧婕起身又拿起了一塊綠豆餅,二話不說先啃掉一半,然後注視着江烈:“你得趕緊好起來,再去尋找新的食物,不然即便屯了再多糧食,早晚也會喫完的。”

    其實江烈對自己傷勢的恢復效率心知肚明,他的傷勢恢復效率會高於一般人,但當年只是被洪三金暗算出了一個傷口,也休養了一個月才完全恢復。此番遍體鱗傷,一個月肯定是無法完全恢復的,而儲存着的食物和水着實支撐不了太久。

    覓食是必要之舉,然而馬婧婕只是一介弱女子,難以上樹摘果,更不用說打獵這種技術活了,這也就意味着,爲了保證不餓死,江烈必須在傷還沒痊癒的情況下出去覓食。

    十天之後的早上,江烈已經能在馬婧婕的攙扶下扶着牆緩步前行,雖然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但一步接一步地也能走出洞口。

    站在洞口,腐臭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江烈掃視一圈,只見每隔幾步路就有獅炎軍士兵殘缺不全的屍體,不由得潸然淚下。

    江烈感慨道:“有幾種情況是最令人痛苦的,一種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一種是師父送徒弟,還有一種就是將帥送士兵……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麾下的士兵們,死無歸所,曝屍荒野,任憑禿鷲啄食,任憑野狼撕咬……”

    馬婧婕鼻頭一酸:“別看了,回去吧。你在這兒看這些屍體,只會越看越傷心的,這樣對你的傷勢恢復不利。你的心情要樂觀點,積極的心態有利於你的傷勢。”

    其實江烈向來都是一個樂觀向上的人,但自從獅炎軍總部被獅炎軍的叛徒帶路帶着象軍的精兵偷襲,他的心情就難以快樂起來,哪怕有過歡樂,也只是一時的,或者強顏歡笑。且不說這些肉眼可見的屍體,阮雷和段彪都還生死未卜,騏墨也下落不明。難以不操心,難以不憂愁。

    當然,真正樂觀的人不會沉湎於過往的消極情緒,而是會化悲憤爲動力。此時,江烈的內心動力就是報仇雪恨,而復仇的前提一定是自己的身體能夠恢復到正常狀態。倘若拖着傷痕累累的連一點火都釋放不出的身軀,於江烈而言,報仇雪恨完全是免談。所以,當務之急就是爭取早日康復。

    就在江烈緩緩轉過身之際,緊密的腳步聲從洞外傳來。

    馬婧婕登時一驚,瞪大了雙眼:“是象湄蕩寇軍的腳步聲。”

    一眨眼,腳步聲在達到最大的時候停止了。

    江烈又緩緩轉過身,心頭一顫——洞口站了八個衣衫襤褸的灰頭土臉的象軍士兵,正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與馬婧婕。

    “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麼?”其中一個象軍士兵率先開口問道。

    馬婧婕不緊不慢地應道:“認不得我這身衣服嗎?我是象湄帝國西征蕩寇軍的軍醫,這位是我的患者,也是咱們蕩寇軍的。我們跟大部隊走散了,他負了傷,他就在這兒養傷,我在這兒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