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夢迴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 110 章 我的蘇州小官人 九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

    週日的下午,趙景聞百無聊賴地來到一家茶座裏打發時間,雖然聽得是鄧麗君的《美酒加咖啡》,這個時間點喝酒畢竟還是早了些,只能喝喝下午茶。

    藤編茶几上放着一碟奶油拿破崙,一杯清咖,一份報紙,一副美國進口的空軍式樣太陽眼鏡和一包剛拆開的鳳凰牌香菸。

    這種香菸點燃之後帶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如蘭似馥甚至入口帶了點淡淡奶油的味道。平時趙景聞出去談生意自然是不會發這種香菸的,一般都是“中華”,或者“熊貓”。他還常年備着次一點的“大前門”“紅雙喜”。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兩種煙都是進門的時候給門衛室和保安還有倉庫管理員發的。

    “怎麼看上去像只煨竈貓似得,晚上沒有睡好?”

    穿着白色服務員制服,腰間還扎着咖啡色圍兜的阿強趁人不注意,特意走過來和他搭話。

    繼滬生之後,阿強的工作也被落實了。

    不同於在街道鎖廠做車間工人的滬生,阿強被分配到了這間“美美茶座”做服務員。

    他覺得這工作比滬生的強多了。鎖廠裏滿是機油味道,一起幹活的都是同一個弄堂裏大姐和大媽,天天聽她們家長裏短。冬瓜三分錢一斤,菠菜漲價了要五分,隔壁車間小王家的兒子頭上長了個日癤子,無聊至極。

    他在這茶室裏,每天見到的都是不同的男男女女,談戀愛的,噶姘頭的,談生意的。各個都穿紅戴綠,身上香噴噴,不比機油味道強?

    滬生說一個大男人給人端茶送水的,有點“坍臺”。

    那他這就不懂了,阿強的師傅同他說了,革命工作不分高低,不要覺得服務員就比別人差。而且他們這個茶室地段好,自打前幾年開放後,常有老外出沒。這老外們還保持着解放前那些老規矩,看到儂服務的好,是會給tip的,就是小費。

    老外一出手都是美金,多的不說,就算一刀兩刀拿去黃牛那裏換成人民幣也不得了了,半個月工資到手了。所以這段時間阿強也開始奮發圖強了,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本《英語九百句》。每天上班間隙的時候拿出來翻翻,爭取能夠更好地服務外國客人。

    趙景聞很是照顧自家兄弟的生意,經常帶着客戶來此地喝茶談業務。阿強的師傅“懂經”得很,給他開的發·票數額總歸比原本的金額要多那麼一兩倍。而且每次趙景聞離開前,都會送上一份打包好的糕點。或是奶油小方,或是栗子杯,中式的核桃酥綠豆糕也有。

    趙景聞拎着袋子回到廠子裏,見到女同事就往人家手裏一放,把那些本來就迷死他愛死他的大姐姐,小姑娘們哄得越發高興。

    “哎呦,小趙就是不得了,討人喜歡的很。”

    鄭大姐喫着甜甜的奶油小方,把之前趙景聞幾次三番故意破壞她相親安排的舉動也給忘記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建國好看是好看,實在也太老實了。小姑娘麼,都是要‘花(哄)’的呀。和景聞一比,建國輸了也沒辦法。”

    鄭大姐說到這裏的時候,寧建國剛好到工會辦公室來領電影票——他其實領了電影票也不會去看,都是送給鄰居,或者分給車間裏的小徒弟們。

    “哎,建國,來喫蛋糕呀。”

    鄭大姐尷尬地推了推放在桌子上的蛋糕盒子。

    “我不喜歡喫甜的,阿姐儂自己喫吧。”

    寧建國淡淡地笑了笑,拿着電影票就出去了,走之前還不忘把門帶上。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坐在鄭大姐辦公桌對面的趙景聞一眼。

    趙景聞彈了彈捏在手裏的電影票,冷笑一聲。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們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寧建國就當他自己根本不認識趙景聞這個人。上班時間在廠裏迎面碰着也好,下了班在趙家樓下“小滄浪”門口也好,他見着趙景聞,就直接把頭扭過去。

    有時候不巧遇到沈春梅和兒子一起下樓,寧建國不得不迫於無奈朝他們點點頭,笑一笑,接着轉頭又當做沒見到了。

    一想到這裏,趙景聞就覺得牙幫子一陣陣地疼。

    肯定是那天夜裏落水後招了風寒,到現在寒火還壓在身體裏,沒散出去呢。

    誰跟他說寧建國這個人是全世界脾氣最好,耳朵最軟的男人的?

    這個“蘇州小官人”一點都不軟,不酥,不糯。他就是大糞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不對,這麼一來,親石頭一口的自己又是個什麼狗東西?

    趙景聞轉念一想——恩,對!寧建國就是他們寧波人喜歡喫的臭面莧,看上去又臭又硬,喫起來香噴噴軟綿綿。

    知道這個“臭面莧”喜歡拼模型,趙景聞特意花了八十多塊錢,去南京路上的模型商店買了一個叫啥俾斯曼號的軍艦模型,雙手捧着送到建德里給他賠禮道歉。結果人家門都不開,面都不露一下。最後氣的他把那俾斯曼直接送給馬路上不認識的小鬼頭了,白白便宜了不認識的人。

    “景聞,太陽眼鏡還是戴起來吧,看看儂,眼眶下面都發青了。”

    阿強指了指趙景聞的黑眼圈。

    趙景聞就是他們“美美茶室”的招牌,他往這裏一座,今天就客似雲來了。現在這個靠馬路的落地玻璃窗前的座位,都已經是他的專屬座位了。招牌的漂亮臉蛋沒有維持好,阿強痛心疾首。

    “睡不着,昨天夜裏去看了通宵電影……到家裏都早上九點多了,早飯都沒喫。”

    趙景聞說着打了個哈欠。

    他失眠其實已經有些日子了,自從那晚被寧建國扔掉河裏去之後,就沾上了這個毛病。

    工作日還算好,因爲白天到處跑,累極了晚上還能稍許眯一會兒。一旦到了休息日,一整天都沒事情做,躺在牀上他那放空的腦袋裏就跟過電影一樣,反反覆覆地都是那天的那個吻。

    這不,雖然這邊和阿強說着話,趙景聞卻控制不住自己,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他咂摸了一下嘴,抽出一根菸,放在鼻尖下細細地聞着。

    這是寧建國身上的香味。

    寧建國平日抽的就是鳳凰牌香菸,趙景聞幾次看到他那徒弟小孫跑到廠外的小賣部裏給他師傅買菸,都是這個牌子。那天建國來找他對質之前,一定抽了不少,所以他的嘴裏都是蘭花和奶油的味道,混合着菸草香。

    想到這裏趙景聞舔了舔嘴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