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眼淚汪汪的擡起頭,紅腫眼睛裏蒙着盈盈水珠,那叫一個我見猶憐,南朝尹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心頭怒氣翻滾,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凌冽威勢。
紀靳墨鳳眸斜飛,下眼瞼處斂着的紅暈將他整個人襯托的越發妖冶了起來:“南丞相好大的官威,府上的事?原來南府欺辱本王王妃,是受了你南朝尹的指示?好,好得很,本王就說,劉氏這一介婦人哪裏敢欺辱本王的王妃,原來如此。”
他說着,一籠雲袖,緩緩的站了起來:“南朝尹,今日你若不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就算是拼着紀泓怪罪,也要讓獵魔軍踏平了你南府的大門!”
南朝尹不由得狠狠看了劉氏一眼,若不是她非要爲難南詩影,又怎能給紀靳墨發難的機會?
他不覺得這位是在說笑。
他紀靳墨什麼不敢幹?若非他不想被世人咒罵,早就可以率領獵魔軍直接逼宮了,又何必在這跟他們周旋?如今他找到了藉口,若自己不肯低頭,那獵魔軍的大軍,就會踏入京都,踏平他南府大門的同時,直逼宮城。
南朝尹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凌冽的氣勢一瀉千里:“王爺息怒,是臣治家不嚴,臣一定會給王爺,給王妃一個交代!”
他說着,轉身朝着劉氏怒斥道:“劉氏管理內院不當,將中饋交還給王氏管理,至於府上下人,昨日凡是對王妃無理者,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老爺?”
劉氏不敢置信的擡起頭,他竟然要收走她的管家權?這怎麼可以,這是她好不容易纔從王氏手裏搶來的……還有五十大板?秦嬤嬤與玉兒哪裏撐得過這樣的重罰?
“南丞相,看來令夫人對你這番懲罰十分不滿啊!”紀靳墨勾起嘴角,冰冷的聲音裏充滿了嘲弄的冷笑。
即便是在昨日,南朝尹都覺得寵着劉氏並無大礙,可今天,他突然覺得自己怕是將她寵得有些不知進退了。
如今這個場面,她難道看不出是何等情況嗎?竟然還敢插嘴?
瞧見父親瞬間陰鷙的神色,南鳶兒心裏的警鐘頓時響了起來,她能在府上如此受寵,除了當年那道士留下的批字之外,與母親的受寵是脫不了干係的,若父親厭惡了母親,她縱然依舊受寵,可難免父親不會在對着她的時候想起母親愚鈍而遷怒於她。
不能這樣!
她不能讓父親惡了母親。
南鳶兒一把拉住了劉氏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在開口說話了!
南朝尹聲色俱厲的瞪了劉氏一眼,繼而沉聲說道:“劉氏既然身體不適,這些時日就好好待在房中養病吧,鳶兒,還不趕緊扶你母親回房休息。”
南鳶兒趕緊帶劉氏離開了庭樓。
南府的下人將秦嬤嬤、玉兒與管家帶到了庭樓門口,當着衆人的人,開始行刑。
五十大板,就算是身強體壯的漢子都撐不下來,就更不要說是秦嬤嬤這三個老弱婦孺了。
三人很快沒了氣。
“王爺,可好滿意?”南朝尹的下頜骨微微籠起,似是緊咬着牙冠,垂頭恭謹詢問。
紀靳墨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嗯:“南朝尹,看在你是影兒父親的份上,今日這是就此作罷,可你要記住,影兒不再是你南朝尹的庶女,她現在是本王的王妃,若是南府再有人敢欺辱本王的王妃,本王就不會如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影兒,我們走!”
紀靳墨說着,朝南詩影伸出了手。
南詩影垂着頭,將手放在了紀靳墨的手心裏,從始至終都爲替南府說上一句話。
衆人垂着頭,心思快速的轉動了起來。
看來這南詩影與南府怕是早已心生嫌隙了。
紀靳墨與南詩影攜手離去,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起身告辭,哪裏還敢再呆下去。
直到庭樓內再無外人,南嶼晉這才走到了南朝尹身邊:“父親,那……”
南朝尹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府上的中饋暫時先交給你母親,你母親體弱,你找人幫襯一二,至於其他,你無需過問也無須在意。”
南朝尹沒給南嶼晉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將他的話音堵了回去,南嶼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低下頭,低聲稱是。
……
回王府的馬車上,南詩影忍不住的衝紀靳墨伸出了大拇指,今日在南府出的氣,算是給原主南詩影,討回了些許的公道:“我算是知道您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了。”
“這茬找的,南朝尹怕是要氣的背過氣去了。”
“不過我還是由衷的說一句,幹得漂亮!”
南詩影以爲紀靳墨今日來南府,就是爲了找茬發難來,紀靳墨笑了笑,也沒有否認什麼。
只是眼底深處藏匿着的柔情,卻做出了別樣的回答。
“不過倒是便宜他們了。”南詩影嘆了口氣,心裏這口氣出的還是不太爽利,比起南詩影當初在南府過的日子,她覺得,秦嬤嬤與南福死的實在是太痛快了,比起他們帶給南詩影的傷害來說,死亡並不能完全償還清他們的罪孽。
“爺,能將他們的屍體弄來嗎?”
南詩影突然問道。
駕車的玄一聽到這話,渾身頓時一寒。
王妃,您這是還打算鞭屍嗎?
紀靳墨的情緒卻沒有任何波動:“當然,你想帶到王嬤嬤墳前嗎?”
南詩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她說過,她會用南府人的血肉殘肢,鋪滿王嬤嬤的輪迴之路,而這條血路,就從秦嬤嬤與南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