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算辦法的辦法,是用草藥牽引出被下蠱者體內的蠱蟲。
但嘗試過後毒老發現,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就按照這個被蠱蟲折磨成怪物的人此時的情況來看,若想牽引出蠱蟲而不讓其身體受到損傷,必須要他牽動起體內的蠱蟲安撫對方體內的蠱蟲纔行,而他現在的身體,其實是不能催動體內蠱蟲的,每催動一次,氣血翻涌之間,他身體裏多年來積攢的毒素侵吞內臟的速度,就會快上幾分。
但其實,他在替紀靳墨診完脈之後,就已經預想到了今天。
這一切本沒有什麼,但看着南詩影緊張關切的目光,毒老的話就有些梗在了喉中,他沒想到,臨死臨死,身邊竟有人關心他的死活了。
他突然笑了出來,笑聲暢快而洪亮,就像是河道中堵塞了多年的淤泥瞬間暢通了一般。
“我也不瞞你們,縱然我拼盡一切,也不一定能將他體內的蠱蟲徹底祛除,但一件事只要有三分把握,就值得去做,更何況這件事我有五成把握?”
“死,或許會死,但或許不會。”
“有區別嗎?反正我老頭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臨死,好好研究研究這該死的蠱蟲。”
毒老說着,又想起了族裏這些年來因爲蠱蟲而死的人,想起了自己這些年所受的生不如死的折磨,突然發了狠,五官猙獰扭曲似是要裂開一般,他望着南詩影,牙齒咬的嘎嘎作響:“若我沒徹底祛除他身上的蠱蟲,在我臨死的那一刻,你就趁我還有一口氣在,將蠱蟲連着我的骨髓一起取出來。”
“趁着蠱蟲沒死,將蠱蟲送入任何動物的體內都好,然後讓他喝血,也許……也許能徹底祛除他體內的蠱蟲。”
“你放屁!”
南詩影覺得他說得輕巧,活體解剖?誰來?反正她不幹,誰若是想幹,她就將那人千刀萬剮。
“我告訴你老頭,別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我在,你還想死?”
“朕……咳咳咳咳咳!”
“真要有那麼一天,我就把狗子也砍了,讓他陪您老一起下黃泉。”
心緒起伏間,南詩影差點說漏嘴,好在瞬間就回過神來,將話圓了回來。
“你……”
毒老瞪大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被南詩影氣的背過氣兒去。
“你什麼你,我說到做到!”
南詩影睨着眼,微微上挑的眼尾露出一抹‘不然你試試看’的挑釁之色。
毒老捂住了心臟。
剛纔沒被蠱蟲弄死,現在差點被她氣死。
他滿腔怒火,滿身憤慨,捨生忘死也要與蠱蟲硬槓到底的豪情壯志,就被她一盆涼水迎頭澆下了,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娘娘……”
玄十三張了張嘴,如果說真能將爺體內蠱蟲完全祛除的話,那——
南詩影轉過頭,黝黑的瞳仁落在玄十三的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騰然而起,空氣似灌入了一股凌冽煞氣,煞氣翻涌間,宛若有無形的刻刀在透過玄十三的身體,凌遲着他的靈魂。
縱是一直跟隨在紀靳墨身邊的玄十三,此時都有一種想要跪地求饒的衝動。
此時的王妃,實在是像極了發怒的王爺。
別說是處於風暴中心的玄十三了,就連身在南詩影身邊的毒老,都感受到了一股心驚肉跳的恐懼感。
紀靳墨斜斜的看了玄十三一眼,玄十三對他的拳拳之心他自是知曉,但這件事,無論中間有沒有南詩影,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允了毒老的要求。
他上前一步,輕輕地抓住了南詩影的手,手上微涼的觸感讓南詩影微微一愣,那若猛虎驟醒虎嘯山林般的滾滾煞氣突然一頓,隨後,似一汪清泉拂過肌膚,帶走了所有的嗜血與怒火。
“放心,我向你保證,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動毒老一分一毫。”
“十三也只是關心則亂,希望你不要介懷。”
紀靳墨的承諾,南詩影自是相信的,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狠狠地瞪了玄十三一眼,被紀靳墨牽着手,南詩影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
逃過一劫的玄十三重重的喘了一口大氣,對紀靳墨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毒老忍不住的嘖了聲,得了,又被這兩個該死的夫妻狗秀了一臉。
察覺到毒老哀怨的目光,南詩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紀靳墨牽着,她有些慌張的甩開了紀靳墨的手。
紀靳墨幽幽的看了毒老一眼。
毒老摸了摸鼻子,呵呵的乾笑了兩聲。
你自己不給力,你能怪我??
南詩影瞧着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她衝着毒老冷哼了聲,同時對二人說道:“這幾天治療先暫停,先讓老頭養養身子!”
“我……”
毒老想說不用,但被南詩影一個瞪眼給嚇住了。
南詩影磨牙:“你要是死了,我就隨了你的心願,在你徹底死前把那與你的骨髓徹底交融在一起的蠱蟲挖出來,然後餵給狗子。”
“你敢!”
毒老這回是真的急眼了。
南詩影冷笑了聲:“你看我敢不敢!”
“你個小王八羔子,你個欺師滅祖的混賬東西,你個……”
南詩影雙臂環胸,冷眼瞧着毒老,任他隨便罵,倒是紀靳墨,臉色微微有些沉了下來。
罵着罵着,毒老也罵不動了,他憤憤難平的看着南詩影,之前於她關懷下涌起的那股此生無憾的勁頭消散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只剩下氣了。
“好,我休息,我養身子,都聽你的!”
南詩影滿意的點了點頭:“早這樣不就完了嗎?”
毒老磨了磨牙,擡頭望向紀靳墨:“你也別看着了,從今天開始,你也跟着一起調養,施針,泡藥!!!!”
紀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