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南詩影垂下頭,看着他手骨節處因爲用力而泛起的白霜,他攥得她有些疼,可比起手上的疼痛,南詩影更在意紀靳墨。
他那雙縱面對驚濤駭浪也毫不慌亂毫不畏懼的眸子,沒有了往日的鎮定與從容,而是被恐慌與不安所填滿,他看着她,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在祈求上天的垂憐,南詩影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紀靳墨。
她的心揪成一團,只想撫平他心中的不安。
“不要離開我!”
紀靳墨近乎懇求的看着南詩影。
耳邊的聲音突然像是籠上了一層煙雲,南詩影怔怔的看着紀靳墨,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離開嗎?
自己會離開嗎?
南詩影不想騙他,她會。
她無法成爲一隻被人囚禁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她嚮往的是無邊無際的天空,是廣闊無垠的大海,是山川是河流是微風是細雨,是所有自由的恣意的、不被束縛的人生。
她留下能得到什麼?
一個成爲帝王的男人?一份永遠要被分割的愛?
她能相信什麼?
相信一個男人此時的承諾還是相信這世上有永恆不變的愛?
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便是情愛。
她看着紀靳墨,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那王爺願意爲了我放肆帝王之位嗎?”
沉默,還是沉默。
紀靳墨緩緩的垂下了眼簾,鬆開了南詩影的手。
縱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對於紀靳墨的選擇,她還是忍不住的笑了。
在權利與地位面前,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不由得有些自嘲,已經活了這麼久,可怎麼還會如少女般期待所謂的愛情呢?
她從不否認自己對紀靳墨的情愫,但人這一生,不是隻有愛情而已。
“我乏了。”
南詩影下了逐客令。
紀靳墨擡起頭,眼底滾燙着讓南詩影無法看透的情緒,他的眸子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身上,聲音堅定而執拗的問道:“是否我放棄了皇位,你就會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這幅深情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的,真以爲她會爲此而感動嗎?
她眸子裏含着譏諷,衝他點了點頭,肯定的答覆道:“王爺若是願意爲我放棄皇位,永遠陪在王爺的身邊又有何不可?”
“好,我記下了!”
紀靳墨重重的看了南詩影一眼,那模樣似是在告訴她,不要食言。
南詩影忍不住冷笑了聲,看都不願再看他一眼。
紀靳墨卻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背過身,這才轉過頭,大步向着門外走去。
……
王爺與王妃吵架了!
馨苑閣的下人們靜若寒蟬,一個個的生怕會被心情不佳的王妃當成出氣筒。
綠婉愁的頭髮都要白了,王爺已經兩日沒有踏入馨苑閣了,往日裏,除非有事,若不然都是要賴在這裏的,如今倒好,來都不來了,這要是被那兩位夫人趁機鑽了空子,可如何是好?
她一個勁兒的在她面前轉來轉去,轉的她都有些暈了,有什麼好急的,日子沒有男人就不過了?
“我的娘娘啊,您怎麼就一點不着急呢!”綠婉悠悠的嘆了口氣,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急什麼?”
“哎呦我的娘娘。”
綠婉的手擰着手帕,急的直跺腳:“您跟爺到底是怎麼了?”
南詩影又重新拿起了書,毫不在意的回道:“沒怎麼!”
“沒怎麼是怎麼了?”綠婉恨不得衝上前將南詩影手裏的書扔到一邊,在拉着她往書房走,這夫妻倆有什麼事是說不開的?王爺這麼寵愛王妃,綠婉想着,只要王妃肯低頭往書房那麼一去,王爺也就狠不下心來了。
可問題是,王妃似乎比王爺還氣,這兩人都是不願低頭的主。
“綠婉,你要是實在太閒,就去小廚房問問,今日有什麼新的菜色,別在我跟前晃悠。”
南詩影只想將人打發走。
提及小廚房,綠婉的眼前一亮,有了,王妃不行動,她們替王妃行動便是了,於是痛快的應了聲,跑向了小廚房。
南詩影眨了眨眼,實在是搞不懂這些小姑娘的心思,怎麼一會兒焦急一會兒開心的?情緒這麼多變的嗎?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綠婉跑到了小廚房,守在廚房裏的白芷瞧見綠婉,忙迎了上來:“姐姐怎麼來了,是王妃有什麼吩咐嗎?”
綠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湊到白芷的耳邊,小聲的咬起了耳朵。
白芷的眼睛越來越亮,猛地一拍手,都要喜上眉梢了:“姐姐這主意真真的好,好,咱們就這麼辦。”
白芷說着,轉身對小廚房的人吩咐道:“趕緊做出兩道王爺愛喫的小菜來。”
衆人一聽,頓時忙活了起來。
王妃這個是想向王爺求和了?早該如此了,這後院裏的人誰不是指望着王爺的寵愛活着,當初那麼風光的側妃娘娘如今是個什麼下場?這幾日王爺不來,他們這些下人也跟着擔驚受怕,如今好了,王妃願意低頭,他們可不能拖後腿。
一個個的幹勁十足。
很快做出了一道道色香味兒俱全的小菜來。
綠婉將菜裝盒後,提着往書房走。
……
書房,玄十三蹲在小廚房外,看着裏面熱火朝天的忙活着,想着爺剛纔的吩咐,不由得撇了撇嘴,爺也真是的,想向王妃低頭就去親自去哄唄,非要弄這些,說什麼小廚房有了新的菜色,王妃素來喜歡新鮮,小廚房的下人們想讓王妃試試菜色。
這什麼理由?
得虧王爺說得出口!
不過想着這兩日王爺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玄十三還是覺得要儘快哄好王妃,免得被牽連。
小廚房做好了菜,將食盒遞給了玄十三。
玄十三剛剛出了書房的大門,就看着提着食盒朝書房走來的綠婉,眼前頓時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