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竟聽到下人稟告,帶着柳城等一干人等親自出府迎接,站在臺階下的人,身形消瘦,面容清麗,若非柳城在耳畔耳語,柳子竟還以爲眼前這人是哪家跑出來的剛剛成年的小公子呢。
“柳大人!”
南詩影衝着柳子竟拱了拱手,她的眉眼裏似有一道堅定的光,那種沉靜淡然的氣度,硬生生的遮蓋住了她這張略顯稚嫩的臉。
柳子竟心中的忐忑須臾間盡數消散。
“鳳公子,快請!”
他側過身,對着南詩影做了個請的手勢。
穿過前院,來到內院,柳子竟將南詩影引入了柳萬鈞的臥房!
南詩影看了柳萬鈞一眼,問道:“御醫怎麼說?”
柳子竟面露哀切的回答道:“御醫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南詩影嗯了聲,淨了淨手,拉過凳子坐在了柳萬鈞身邊,伸手替柳萬鈞診脈,這個脈象……南詩影的臉色微微一變。
“鳳公子,怎麼?”
柳子竟的心跟着重重一跳,緊張的臉上的每一個肌肉都控制不住的抽出了起來。
鳳巒沒有回話,只是蹙眉。
這柳萬鈞柳大人的脈象可不是生病,這明明是中毒!
“柳大人何時病的?”南詩影突然開口問道。
柳子竟這會兒肯定是知無不言的:“昨日早朝後,午時前!”
時間頗爲精確。
“柳大人下朝後可有喫什麼東西?”
“不曾,家父自朝堂過來後就進了書房,其間只用過茶!”
“那……”
南詩影的聲音微微一頓,後面的話盡數的吞了回去,她其實只是好奇柳萬鈞何時中的毒,但有些事情知道與不知道其實並沒有分別。
怪不得紀靳墨只讓她將人救醒就好!
看着神色嚴肅、欲言又止的鳳巒,柳子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父親的病真的已經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了嗎?就連藥王谷的嫡傳弟子也束手無策了嗎?
他艱難的扯開嘴巴,希望之後的失望甚至是絕望,讓他有一種不想面對的逃避,但他還是問出了口:“鳳公子,家父的病難道真的無法醫治了嗎?”
南詩影擡頭,看了柳子竟一眼,以柳子竟爲首的柳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能治!”
她起身,一臉淡漠的對柳子竟道:“給柳大人翻個身!”
“啊?”
“哦!”
柳子竟面色激動的轉身吩咐道:“沒聽見鳳公子的話嗎,趕緊給老爺翻身!”
丫鬟忙上前來,兩個人合力將柳萬鈞翻個身,然後又在南詩影的吩咐下脫下了柳萬鈞的衣服,露出了乾癟粗糙的皮膚。
南詩影抽出隨身攜帶的針包,取出銀針,出手快如閃電,柳子竟等人根本就沒看清她的動作,只瞧見了手的殘影,在看時,柳萬鈞的背後已經扎滿了銀針。
隨後,她隨意的一撥。
所有的銀針都開始擺動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之後,南詩影對柳子竟道:“筆墨!”
“快,給鳳公子拿紙筆!”
下人拿來紙筆後,南詩影寫下了藥方:“半個小時後起針,起針後開始煮藥,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一次,明天一早我會再來給柳大人施針,最多三天,就能痊癒。”
“好,好!”
柳子竟雙手接過藥方,激動的難以自持。
他望着南詩影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再生父母,看到了就是活佛!
“鳳公子……不,鳳神醫,我柳家跪謝神醫的大恩大德!”柳子竟託着藥房,直接跪在了地上。
柳家衆人紛紛下跪叩謝。
柳城悄悄的看了鳳巒一眼,實在是無法將今日的他與那日的他聯繫在一起,讓御醫們束手無策的病,他竟然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解決了,輕易到就像是隨手救下了一隻爬上樹冠的貓。
“柳大人不必如此!”
南詩影虛扶起了柳子竟,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說道:“一會兒你們隨便找個人起針就好,喝藥之前柳大人已經就會甦醒,具體如何明日再說,好了,我先走了!”
南詩影根本沒打算留在柳府替柳萬鈞起針,就更不會盯着對方煮藥了,而柳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對他這番舉動產生任何微詞,反而恭敬的將人送出了府。
馬車早早停在了門外!
南詩影拒絕了柳府的好意,步行離開了柳府。
直到南詩影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柳子竟等人才快步的折返了回去。
柳子竟從沒度過如此漫長的半個小時,柳府請來的大夫起了針,丫鬟替柳萬鈞整理好了衣服,又小心翼翼的將人翻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柳萬鈞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呻吟。
這聲音對柳子竟等人而言,幾乎堪比天籟。
柳萬鈞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父親,父親你感覺怎麼樣?你好些了嗎?”
柳子竟跪在柳萬鈞身邊,握着柳萬鈞的手,關切的詢問着。
柳萬鈞緩緩的轉過頭,視線在最初的迷茫後慢慢變得清明瞭起來,身上傳來的疼痛與無力感清晰的告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
近乎兩日沒有開口說話,柳萬鈞的聲音沙啞到了極點,他咳嗽了聲,順了順其,有氣無力的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父親,您病了。”
柳子竟道:“昨日早朝後,劉三發現您暈倒在了書房裏。”
“父親,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
柳萬鈞說完,便不再開口,柳子竟見狀也不敢再多問些什麼,只能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又將屋裏的閒雜人等都趕了出去,只自己與柳城留了下來。
下一刻,他想到了什麼,吩咐柳城道:“城兒,你去廚房看着下人煮藥,給我盯住了!”
“是,父親!”
柳城得到吩咐後,匆匆的趕往了廚房。
祖父好不容易醒來,可千萬不能再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