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立於龍椅右側,尖着嗓子對衆人說道:“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御史臺顧大人籠了籠官府,邁步站了出來:“臣有稟奏,臣要彈劾攝政王紀靳墨,縱容王妃府內行兇,打死大離公主的貼身丫鬟,寶藍!”
顧大人這話一出,朝堂皆驚。
彈劾誰?紀靳墨??
顧大人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紀泓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顧大人,微微提起聲音:“你說你要彈劾誰?”
“攝政王紀靳墨!”
顧大人一臉無懼的回答道。
聲音鏗鏘,態度強硬。
紀泓的食指搓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側頭對紀靳墨道:“皇叔可有什麼要辯駁的?”
紀靳墨轉身,行至顧大人身側。
“顧大人,這件事你是從何聽說的。”他低下頭,冷冽黝黑的眸子倒映着顧大人的身影,薄涼的聲音輕飄飄的自他那含笑的脣瓣裏吐出,落在顧大人的耳畔,卻化成了最銳利的刀子。
顧大人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陰狠的毒蛇盯上的獵物,那一瞬間攀入全身的寒意凍結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血液,但他還是艱難的擡起了頭,直視着這雙充滿了煞氣的鳳眸。
聲音似混含着沙粒,斷斷續續的讓人聽不真切:“臣,臣自有臣的渠道。”
“顧大人還真是手眼通天啊!本王府上死了只貓,顧大人是否也能立刻知道?”
紀靳墨含笑的聲音裏似是夾雜着冰刀,壓抑的氣氛擠壓着殿內的空氣,顧大人的手心早已的淌滿了汗水,渾身上下粘稠的就像是被人扔進了時而滾燙時而冰冷的血水裏,他喉嚨滾動的吞嚥着口水,每呼吸一次,肺裏的空氣反而減少一分,他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王爺的意思,就,就是認下了?”顧大人強撐着質問道。
紀靳墨笑了笑,手放在了顧大人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顧大人,你知道監視皇族的下場嗎?”
“臣……啊!!”
辯駁的聲音被慘烈的叫聲取代,紀靳墨面帶笑容的看着顧大人,他放在顧大人肩膀上的那隻根骨分明的手因爲用力,凸出的骨骼處都泛起了白光。
“皇叔!”
紀泓的聲音剛剛想起,而後,大殿內的衆人都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顧大人身子佝僂的就像是一隻被人烹煮了的蝦,骨骼斷裂的痛楚讓他的眼睛充滿了血色,豆大的冷汗順着顧大人的額頭滴落,臉上、脖子上的青筋紛紛tu起,露出了猙獰的痕跡。
鮮血陰溼了顧大人的官府,滲透出來後,染紅了紀靳墨的手掌,紀靳墨卻毫不在意的繼續捻着顧大人的肩膀,將人提了起來。
他直視着顧大人的眼睛,那張豔絕天下的臉上寫滿了邪妄與狠辣,偏生他的嘴角卻上揚着,無時無刻都像是在笑。
“說,誰告訴你的!”
王府已經被他下令封口,如今不過過了幾日,御史臺的人就得到了消息?這是打他的臉呢!
他雖然站了起來,但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卻依舊扶着龍椅的扶手,一眼望去,皇威浩蕩,可若是細看,還是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恐懼與膽怯。
“皇帝不容本王放肆,本王也放肆多時了!”
紀靳墨冷笑着,拖着顧大人就往外走:“皇上,顧大人涉嫌監控皇族,本王就替你好好的審問審問!”
“紀靳墨!”
眼見紀靳墨如此放肆,紀泓恨不得當場將紀靳墨生吞活剝了。
聽到紀泓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吼聲,紀靳墨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神色,他沒有理會甚至是沒有回頭,眼見他就要將顧大人拎出朝堂,南朝尹突然站了出來,對禁軍喝道:“還看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將王爺攔下來!”
語落,他快速的朝着紀泓使了個眼色。
紀泓猶疑的瞬間,吏部的王大人、戶部的魏大人以及御史臺的一衆官員紛紛的站了出來,跪求紀泓一定要阻止紀靳墨帶走顧大人。
“來人,給朕將紀靳墨攔下來!”
隨着紀泓的一聲令下,禁軍紛紛抽出了腰間佩刀,阻攔住了紀靳墨前行的腳步。
“皇帝,你真要攔我?”紀靳墨轉過頭,望向紀泓。
“還有你們!”
紀靳墨的視線掃過在場的衆人,哪怕是跪在地上不曾擡頭,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煞氣與惡意依舊不言分說的鑽進了他們的衣領裏,宛若一把懸在高空的刀,隨時都會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禁軍被鎧甲包裹着全身,瞧不清此時的臉色,但當紀泓下令讓他們阻攔紀靳墨的那一刻,衆人心頭的恐懼就難以抑制的潰散到了身體的每一處,紀靳墨的赫赫威名,可不是靠嘴巴吹出來的,那是靠人頭堆積出來的,只是當年與大離的那一場戰爭,他一人就殺了將近萬人,鮮血將整天大地都染成了血色。
今日若是不能當場將紀靳墨拿下,那日後……禁軍衆人吞了吞口水,只覺得風雨飄搖,性命堪憂。
眼見事情越鬧越大,朝堂上的武將們紛紛蠢蠢欲動了起來,不如……趁此拿下紀泓。
柳萬鈞突然站出來,跪在地上大聲疾呼:“陛下,以朝臣之身窺探皇族,是大不敬之罪,顧大人此番彈劾攝政王,其心可誅!!老臣懇切陛下,將顧大人交與攝政王處置,此舉不僅能體現出陛下您的心胸寬廣如海,更能讓攝政王感受到您對他拳拳的關懷之心。”
“陛下,臣以爲,王大人所言甚是!”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南朝尹悠悠的嘆了口氣,轉身朝着紀泓磕頭認錯:“陛下,是臣逾越了,臣甘願受罰!”
武將們不懂掩飾自己的情緒,那赤裸的野心就差寫在臉上了,眼前事情要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擁護紀泓的朝臣們只能將顧大人犧牲掉,以此平息今日的風波。
紀泓鬆了口氣,他故作憤怒的看着朝臣,猛地一會兒衣袖,邁步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