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馬車停在了金祥首飾鋪門口,綠婉先下了車,然後將南詩影攙扶了下來。
綠婉打開折傘,擋着降雪,另外一隻手替南詩影提着裙角。
撩開厚重的棉布門簾,撲面的熱氣攏下了身上的寒,夥計瞧見來人,忙喜笑顏開的迎了過來。
“這個夫人,裏面請!”
南詩影挽着髮髻,一瞧裝扮就是嫁爲人婦的夫人,首飾鋪的夥計們眼光毒得很,客人的身份地位只要一瞧裝扮頭飾,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綠婉抖了抖折傘,夥計見狀十分有眼力見的將傘接了過來,收好,然後放在了門口的簍子裏。見綠婉瞧,忙道:“客人請放心,這都是單獨的簍子,一個簍子裏只會放一把折傘,不會弄混的。”
綠婉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通身的派頭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夫人還要氣派。
丫鬟都這般有氣勢,那夫人……夥計的態度越發恭敬了起來。
“夫人想看些什麼?”夥計一邊將人往的內廳帶,一邊問道。
南詩影擡手摸了摸垂着金穗的金簪子,笑道:“本宮素來聽聞金祥首飾鋪的簪子花樣多,做工好,特來瞧瞧!”
本宮!
南詩影的自稱讓夥計的腿一軟,這能稱自己爲本宮的不是宮裏的娘娘就是個宮外的王妃,可宮裏的娘娘可不是想出宮就能隨意出宮的,那得有皇上的手諭纔行,而且,攝政王率兵圍困皇城的事情還沒過多久,這個時候,有哪個妃子敢出宮來,若不是宮裏的妃子,那這位……
夥計想起這些日子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聞。
攝政王衝冠一怒爲王妃!
這位,不會就是傳聞裏的王妃娘娘吧!
夥計腳下一軟,差點沒跌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穩住慌亂的心思,恭謹的詢問道:“娘娘是?”
“我家娘娘自然是攝政王妃!”綠婉微微擡着下巴,傲然的開口道。
夥計忙跪在了地上:“草民叩見王妃娘娘!”
南詩影擡了擡手,語氣輕慢的開口道:“請來吧!”
“謝娘娘!”
夥計的聲音有些大,足以讓店裏的人聽得真切,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南詩影的身上,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南詩影眉頭輕蹙,眼底透着一抹不耐。
綠婉一步上前,怒視衆人:“見到王妃娘娘爾等還不跪拜?是蔑視我攝政王府不成!”
這大帽子扣下來,直砸的衆人頭昏眼花,蔑視攝政王府那是什麼罪過?抄家滅門的大罪,衆人哪敢分辯,紛紛下跪行禮。
“起吧!”
南詩影神色懨懨的揮了揮衣袖,轉頭問夥計:“可有安靜點的地方?”
“有,有!”
金祥有單獨的包廂,就是給這些達官顯貴準備的,夥計將人領到了二樓最大也是最安靜的包廂裏,而後道:“娘娘,草民先去給您準備些茶點。”
南詩影頷首。
夥計後退了幾步,直退到了門口,這才轉身離去。
南詩影嗯了聲,手指輕點着桌案。
不一會兒,夥計端着茶點走了上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大肚便便的男人。
“草民金泉,叩見娘娘!”
“起吧!”
金泉站起身,隨後拍了拍手,走進來一羣手捧托盤的丫鬟,金泉撩開托盤上的絲絨紅布,露出了下面的首飾:“娘娘,這些都是今年新出的款式,您瞧這個,是用千足金與紅寶石打造而成的釵環,這頭上的是比翼鳥,翎羽栩栩如生,眼睛、尾巴皆用紅寶石點綴。”
“這是用珍珠與金子……”
金泉一連介紹了好幾款,南詩影端着茶,喝了一口,茶味兒酸澀,入口甘苦,甚至難喝,她隨手將茶放在了桌上,茶盞與桌子碰撞發出一聲脆響,“噔~”的一聲,直震入金泉的心間,讓他渾身跟着一顫,話音也停了下來。
南詩影又捻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糕點入口,眉頭又是一皺,隨後將糕點重重的扔回碟子裏,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語氣平淡的對綠婉道:“撤了!”
綠婉忍不住的瞪了金泉一眼,然後衝夥計道:“沒聽見嗎,還不趕緊撤走!”
夥計哪敢遲疑,忙將東西撤了下去。
金泉站在原地,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流,哪怕王妃沒有暴怒,可這半怒不怒之間所散發的威壓,卻足以讓他心懸顫動,惶恐不已。
“綠婉,去桂珊齋買些糕點來!”南詩影道。
“娘娘!”綠婉有些遲疑。
南詩影緩緩擡起頭,薄涼的眸子落在了綠婉的身上,綠婉渾身一顫,不敢再有任何的猶豫。
支走綠婉後,南詩影對金泉說道:“東西留下,你們先下去吧!”
金泉張了張嘴,想說這樣不合規矩,可話到嘴邊瞧見南詩影微沉的臉,登時不敢再多說什麼,將托盤放在桌上後,隨着衆人一起退了出去。
包廂一時安靜了下來,只剩南詩影一人。
就在這時,包廂的窗戶突然被人推開,一抹凌厲的身影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揮劍刺向她的胸口,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隱藏在暗中的玄一突然出現,一劍挑開來者襲來的長。
數招之後,來者潰敗,轉身逃亡。
玄一緊隨其後的追了出去。
瞧見玄一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南詩影收起了臉上的驚恐,起身關上了窗戶。
“扣扣~”
門外這時傳來的叩門聲。
“進!”
南詩影關好窗,回身坐下。
門被人從外推來,南朝尹走了進來。
他關好門,走到了南詩影的身邊,南詩影站起身,跪在了他的腳下:“屬下青苑,叩見主子!”
“起來吧!”
南朝尹的聲音自頭頂飄來,南詩影站起身,雙手垂落、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
“說說吧,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