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鄒城一還沒來得及高興,如今聽到這話,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大人請看。”仵作翻開了男人的雙手:“刀客手上老繭的位置一般在虎口,五指相握時、食指與大拇指指側的位置,以及四指指腹,掌心等位置,但他手上,卻只有指腹掌心有老繭,說明他不善刀。”
“如果是他毒死的劉凌,那麼殺死園藝的就一定另有其人。”
所以這是同夥作案?
鄒城一立馬招主事前來詢問了當時的情況。
“鳳巒在現場?”之前主事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不過如今鄒城一特意詢問,主事沒有隱瞞,聽到鳳巒在現場,鄒城一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的,在場,說是聽到了消息,前來看看熱鬧!”
主事對這番說辭嗤之以鼻,鄒城一卻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看法,而是進一步的詢問道:“所以說,死者當時手裏沒有刀,對嗎?”
主事點頭:“沒有!”
“你覺得……算了,你下去吧!”
鄒城一原本想問問主事,對鳳巒出現在現場以及鳳巒在這件案子中到底處在什麼樣的位置的看法,後來想了想,也無非只有哪幾種情況,現在如果形成了思維固式的話,於斷案並沒有任何益處。
遣走主事後,他招來了奉權:“仵作驗屍後發現,死者不善刀。”
奉權道:“大人的意思是,兇徒不止一人?”
奉權不認爲是抓錯了人,他雖然沒有跟着主事一起去緝拿兇徒,但卻知道這位是咬毒自盡的,若是真的冤枉,大不了走一趟刑部,縱然抱以最壞的打算,也有洗刷罪名的機會,哪裏值得服毒自盡。
鄒城一點了點頭,奉權沉吟了聲,將已知的所有信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兇手的身高是驗園藝的屍體後得出的結論,若現在這個死者不是殺死園藝的人,那麼這個人是被人推出來的替死鬼?還是那麼巧,只是與殺死園藝的兇手身形相似?”
之前只以爲殺害劉凌與殺害園藝的是同一個人,所以兇手的特徵是:身七尺,善用刀,善毒,與劉凌或是與鳳巒有仇!
可現在若是兩個人,那身七尺便是殺死園藝的刀客,而非毒死劉凌的人。
可他順着毒藥這條線索找到的人,其身形竟然與刀客相同。
如今這種情況下,實在推斷不出,是兩人身形本就相似,還是如今這咬毒自盡的人只是被那刀客推出來的替罪羊。
但若是如此,卻又破綻重重。
既然是替罪羊替死鬼,對方又怎麼會露出老繭這麼大的破綻?
難道真是身型相同嗎?
鄒城一隻覺得這個案子疑點重重,他按了按太陽穴,有些想不通其中的根結,之前沒通主事討論的問題,他倒是想聽聽奉權的意見。
清吏司本就負責勘查案件,而奉權又是個中好手。
“鳳巒在現場?”
奉權倒是沒想到鳳巒竟然也在場。只是按照身高來看,她不會是那個用刀的刀客。
只是鳳巒……其實殺人還是要看動機的,鳳巒與劉凌之間根本就沒有如此大的仇怨。
說句不好聽的,不過一個劉凌罷了,鳳巒若真想弄死他,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嗎?藥王谷應該有不少無色無味又讓人勘驗不出的劇毒吧!
鄒城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是懷疑,只是有些奇怪他的某些舉動。”
其實鄒城一有一句話沒敢說,那就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會不會是攝政王紀靳墨。
畢竟上位者佈局,不會在乎下面的人是死是活。
奉權想了想,在案件並不明朗的情況下,確實沒有辦法排除任何人的嫌疑,於是道:“大人,如今線索既然斷了,不如從劉凌那邊下手吧!“
“查查劉凌的過往,看看京都誰與劉凌與劉大人有仇!”
鄒城一嘆了口氣,事情繞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原點,最要命的是,鳳巒剛剛洗清的嫌疑如今又被推翻。
“也只能這樣了!”
……
泗水街,丫蛋到底是受了驚嚇,將自己蒙在了被子裏,蜷縮在角落不肯出來,狗子只能蹲在她身邊乾着急。
南詩影繞過人羣,從祠堂的後門進來,推開了大門。
聽到推門聲,狗子倏然擡起了頭,瞧見來者,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了下來,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他沒法否認,南詩影的到來確實帶給了他些許的安全感,只是嘴上卻不願承認,聲音有些衝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南詩影懶得理他,走上前掀開了蓋在丫蛋身上的被子,將丫蛋摟在了懷中。
鳶尾花的香味漫入丫蛋的鼻子裏,她掙扎着的僵硬身子瞬間柔軟了下來,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獸終於找到了家的方向,丫蛋抓住了南詩影的衣角,將頭埋進了她的胸膛。
抱着顫抖的小人,南詩影一邊安撫着丫蛋,一邊對狗子道:“收拾收拾,這裏不能再住下去了。”
“爲什麼?”狗子問。
泗水街挺好,他不想去雲嵐街,呆不慣。
南詩影神色有些凝重,她不認爲對方躲在泗水街祠堂附近是巧合。
若是,也未免太巧了些。
就像是有人知道了自己與這幫崽子的關係,所以刻意將自己引到了這裏,又或者說,刻意讓她與劉凌的死扯上關係。
而無論是不是,泗水街已經不安全了。
哪怕只是一萬分之一的機率,南詩影都不願意去賭,畢竟她答應過毒老,會照看好這個小子。
聽到狗子的詢問,南詩影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哪這麼多廢話,讓你搬就搬!”
狗子:“……”
行,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