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角落,人影蜷縮,乾涸的鮮血扒在猙獰的傷口周圍,寒風瑟瑟,灌入監牢,乾草支棱在人影的身上,乾草的邊緣蹭過傷口,牽扯起陣陣疼痛。
陰暗的走廊傳來腳步聲,“嘎吱”一聲,牢門被人從外推開,躺在乾草上的人掙扎着轉過頭,昏暗的燭光下,一雙錦緞白鞋踩着骯髒的地面,人緩緩擡頭,瞧見一道霽月清風的身影。
南詩影瞧着面前人的慘狀,眼裏沒有半分同情,只是覺得奉權下手還是不夠狠辣,竟然還能讓他們有力氣動彈?
她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將東西擡進來!”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着刑具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迴盪在了寂靜的大牢裏,獄卒擡着刑具,自黑暗的走道盡頭走來,呼哧哈哧的喘着粗氣。
“咚~”的一聲,四名獄卒將擺滿了刑具的桌子放在了地上。
“聽說你是做人口買賣的,我對這個行當有些好奇,希望你能如實作答。”逆光下,是她掛着淡淡淺笑的臉,落在地上的人眼中,卻被搖曳的燭光染上了一抹詭譎的光,他吞了口口水,目光順着她的臉,落在了她身後的刑具上。
“該說的我都說了。”他艱難的開口,乾裂的嘴脣輕輕顫動,說話間,又有鮮血順着裂縫流了出來:“你還想讓我交代什麼?”
“比如說,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
男人的瞳孔倏然緊縮,口中卻道:“我已經說了,是……”
“我問的是逐魚幫背後的主子是誰?”
由王二這條線揪出來的這個販賣人口的組織依附於逐魚幫,而逐魚幫是盤踞在地上黑市與京都下九流之中的幫派,專門做些上不了檯面的勾當,販賣人口,壓榨黑市內的商販百姓,與黑市相鄰的那條街被成爲陋街,骯髒破敗,走在街道之中,兩側的民居牆體殘破,屋頂破落,壁瓦不擋四面風,淪落到這裏的百姓都是些走投無路的可憐人,可對於逐魚幫的人而言,這些都是他們的‘貨物’。
身體、器官、甚至是皮膚。
眼前這個組織的頭目是逐魚幫的二把手,其餘幾人也是逐魚幫裏的骨幹。至於逐魚幫整個幫派以及幫主,都藏在黑市之中,縱然是刑部也沒有辦法闖入黑市將他們緝拿歸案。
他交代出的幕後之人,竟然只是逐魚幫的頭目。
現如今,整個逐魚幫都在京兆尹的通緝榜上。
“呸,我們逐魚幫一直以幫主馬首是瞻,沒有什麼狗屁主子!”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只是實在沒有氣力,痰沒臨空半秒就落了下去,蹭過自己的臉頰,落在了乾草上。
南詩影幽幽的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了銀針。
針尖的略過一陣寒光,男人梗着脖子,雙目圓瞪,一副凌然不屈的模樣。
南詩影快速落針,針扎入男人的穴位裏,沒有預想之中的疼痛,男人甚至覺得自針扎入穴位之後,體內甚至涌現出了一股暖流,暖流順着丹田環繞,一遍遍的爲他羸弱殘破的身體提供着力量。
藥丸入口即化,男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他甚至有力氣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你……”
男人動了動嘴,想要問什麼,最後卻諾諾的將話又咽了回去。
瞧見男人慾言又止的模樣,南詩影想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不會以爲我會你背後的主子安插在刑部的奸細吧?給你治療是因爲你視死如歸忠心耿耿的沒有將主子供出來?哈哈哈哈哈,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笑夠了,南詩影一把抓住了男人的頭髮,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聲音明明裹着笑,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冷酷殘忍:“我替你治療是怕你死掉啊!”
她說着擡腳一腳踹碎了男人的膝蓋,悽慘的叫聲倏時衝上了雲霄,激盪在四周的壁壘之上,飄進每一人的耳中。
鄒城一站在另外一邊的監牢裏,於忽明忽暗的燭光下,瞧着那個踩着乾草,言笑晏晏間踹斷別人骨頭的鳳巒,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了攝政王紀靳墨的身影!
某一刻,他們二人的身形重疊在了一起。
這二位狠的如此相似,怪不得這鳳巒能成爲攝政王紀靳墨的座上賓,完全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慘叫聲不絕於耳,聲聲淒厲,若杜鵑啼血,慘烈非常!
男人的嘴特別的硬,種種酷刑之下仍舊將話咬死,他氣若懸絲的躺在地上,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目光空洞的看着籠罩在黑暗之中屋頂,鮮血順着衣服流入地面。
鄒城一走到南詩影的身邊,瞧着呼出去的氣多吸進去的氣少的男人,問南詩影:“是不是真沒有幕後之人?”
很少有人經過這樣的折磨後還不肯交代。
南詩影嘆了口氣,再次將銀針掏了出來:“還剩最後一個辦法!”
她捻着銀針,打開了一個紅色小瓷瓶的瓶蓋,將銀針侵滿了毒藥,而後猛地刺入了男人的天靈穴。
“啊~~~”
男人口中的慘叫聲近乎失真,撕裂般的聲音裏承載着的是遠遠無法承受的劇痛,鄒城一心頭一震,只覺得在這慘烈叫聲的渲染下,他的頭皮像是正在被人用手撕開,有一把錘子正在反覆的敲擊着被撕開頭皮處的頭骨,頭骨被砸碎的那一刻,一根木棍插進碎裂的骨頭裏瘋狂的攪動起了腦仁。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楚與驚恐。
很快,男人的慘叫聲不在尖銳,他的嗓子近乎沙啞,滾在喉嚨裏的痛苦悲鳴一聲聲的鑽進鄒城一的耳朵裏,他心裏甚至升騰起一股對這幫人渣的悲憫。
就在男人快要死亡的那一刻,南詩影拔出來銀針,微微彎着腰,將嘴脣湊近男人的耳畔,恍惚間,男人彷彿聽到了惡魔的低語:“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死亡之下,是永世不得輪迴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