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呼嘯間射入獵魔軍軍陣之中,落後半步站在紀靳墨身後、着墨色鎧甲的將領揮劍,一劍斬斷了襲來的利箭,隨即翻轉手腕,劍尖挑起斷裂的長箭尖端,而後用力一震。
斷裂的長箭尖端調轉方向,朝着襲來的方向襲去。
“錚~”
遠處兵戈聲起,而後是鐵靴踩踏地面發出的陣陣聲響,聲響迴盪夜空,聲勢浩大的似有戰鼓聲懸於半空。
月光下,一支軍隊撕開夜色,自黑暗中奔襲而來。
“列隊,迎擊!”
獵魔軍將領舉起長劍,高升喝道。
刑部位於皇城腳邊,距離皇宮不過千米,太祖建國推翻舊朝後擴建改造了當時的皇宮,與外牆之外又建了一道宮牆,之前的刑部距離皇城足有萬米,如今卻像是長在了皇城根上。
不過有意思的是,玄甲軍出現的方向並非皇城方向。
刑部外是一處寬闊的廣場,大約百米寬,東臨皇城,西臨雲嵐街,接連的道路也甚至寬敞,足有五米,平日到了晚上便會略顯空曠,現如今,卻顯得萬分擁擠。
兩軍對立,煞氣凌然。
獵魔軍分開,紀靳墨走了出來,望着站於玄甲軍軍前身旁金色魚鱗甲,護心鏡,六瓣龍紋鐵盔的紀泓。
“臣參見陛下!”
紀靳墨衝着紀泓微微頷首,口中說着參見,可面上卻掛着一抹嘲諷的冷笑,上挑的鳳眸裏似是盈了月華的冷色,縱是望着紀泓,也宛若在瞧着一個稍微有些特別的螻蟻。
“皇叔,你率兵圍攻刑部,置朝廷法度於不顧,這般的膽大妄爲,朕就算是有心偏袒,可也難堵天下衆人的悠悠之口啊!非議辱罵朕都是小事,可若是讓天下人覺得我臨淵法度不過只是權貴奴役百姓的手段,那對於我臨淵而言,便是滅頂之災啊!”
“皇叔,不要怪朕!”
“說的不錯!”
紀泓聲情並茂的表演着一個將百姓將法度看的無比重要的明君,好像沒有這件事,兩人之間本身便不存在齟齬。紀靳墨像是站在高臺上,冷眼旁觀的觀衆,輕飄飄的點評像是直接爲他量身定做了一個舞臺,將人裝進了戲臺上,將人放在了戲臺裏。
空氣中似乎迴盪起一聲重重的巴掌聲,無形的巴掌抽在紀泓的臉上,抽掉了他的虛僞,紀泓咬着牙,極力的壓抑着心頭的怒火:“皇叔,不要自誤!”
紀靳墨理了理衣袖,語氣依舊輕慢含笑:“臣不明白皇上在說些什麼?”
“本王不過是捉拿逃往刑部的刺客,在捉拿的過程中不小心撞破了刑部的大門罷了,怎麼,本王不過捉拿個刺客,至於讓皇上這般緊張?竟不惜出動一直藏於皇宮的玄甲軍,難不成那刺客,是皇帝你派來的?”
紀泓原本想着,今日之戰,縱然不能將紀靳墨如何,也要讓他麾下這支引以爲傲的軍隊付出代價,玄甲軍不出則以,出了勢要揚名。
可如今他這話一出,他若還執意要揮軍廝殺,到是顯得是他心虛了一樣。
“那刺客便是這刑部的清吏司。”
說着他揮了揮手,獵魔軍副將如同拖死狗般將魏武現拖了出來。
紀靳墨掃了他一眼,撩起眼皮瞧着紀泓:“就是他!”
“陛下,陛下救命,臣是奉旨行事,臣……”
紀靳墨睨了副將一眼,副將轉動劍柄,猛地往魏武現的下巴撞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魏武現的下巴應聲碎裂,頜骨脫臼,痛徹心扉的哀嚎聲落於衆人耳畔,只剩不成語調的嘶吼。
瞧着紀靳墨在自己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紀泓微微擴張的瞳孔裏燃燒着熊熊烈火,他怒而叱問:“皇叔,當着朕的面動死刑,你也太過放肆了些。”‘
皇帝一怒,浮屍千里,若是旁人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渾身顫抖了,紀靳墨卻只是緩緩的擡起頭,面對紀泓的叱問,並未分辯什麼,只是用閒談般的口吻問道:“刺殺本王的刺客,是奉了陛下你的聖旨?”
紀泓微微一愣,轉而心頭劇震。
他止住心裏的慌亂,大拇指磨蹭着手中佩劍的劍柄,笑的意味深長:“朕只是下旨讓刑部提審鳳巒,皇叔,動手的藉口千百種,唯有這種最是下策!”
紀靳墨冷笑着反問:“本王需要藉口嗎?”
紀泓的手指摳住了劍柄的寶石,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他這話已經不是在打紀泓的臉了,而是將他踩在腳下反覆蹂躪並還要問他,臉蹭着地面舒不舒服。
他幾次想要揮舞起厚重的寶劍,可到最後還是沒能揚起衝鋒的號角。
……
外面的廝殺聲傳入牢房,奉權豁然而立,轉頭望着鳳巒的眸子裏寫滿了驚懼之色,他沒想到,攝政王真的會爲了他率兵攻打刑部。
“爲什麼?”
奉權想不通。
想不通鳳巒於攝政王而言到底爲何如此重要。
他聽到了一聲嘲笑,似是在嘲笑他,嘲笑魏武現,嘲笑刑部衆人。
爲什麼?
南詩影託着腮,想着他的這個問題。
爲了什麼呢?
戲既然拉開了序幕,當然就要唱完了啊,便是要看看在這期間到底誰會入戲,誰又會入席!
至於外面……逃進來的人帶來了消息。
皇帝出動了玄甲軍,如今玄甲軍與獵魔軍正在刑部外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日皇宮,今日刑部!
皇帝與攝政王之間的鬥爭越發的激烈了。
如今兩軍交戰,也不知道誰勝誰敗,是否在今日,這場擴日持久的權柄之爭就能落下帷幕?
這場仗,到底誰會獲勝?
奉權站在黑暗之中,覺得眼前的路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南詩影慵懶的靠着牆,擡頭望向窗外。
打?
打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