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詩影記得他,他長相頗爲清秀,當年不知被多少人以爲他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娃娃,後來張開了,身高竄到了六七尺,喉結也愈發的明顯了起來,那些暗地裏的非議這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當初榆陽侯家的小世子頗爲愛慕月明,後來得知他真是男子,哭了好幾日,隨後便毅然決然的參軍去了。
當時她聽說,還笑了許久。
藥王谷竟然是月明創立的?她死後他沒有留在宮裏?當時他已爲御醫院院首,怎麼會辭官建立藥王谷呢?
“女帝其實並未駕崩。”
“大元鳳歷二十八年……”
……
鳳歷二十八年,鳳陽宮。
月司南逝世之後,月明留在了皇宮,加入了御醫院,成爲院首,今日是每半月一次的診脈時間。
“月御醫請稍等!”
南鳳欒身邊的大丫鬟綠嬈衝月明行了個禮,然後走進內殿,饒過回門,站在寢殿外叩了叩門:“陛下,月御醫以在殿外候着了,是否傳召他進殿診脈?”
她語落,等了數息,仍不見應答。
““陛下?”
綠嬈再次叩門。
見門內久久沒有傳來應答聲,她心生不安,忙推門而入,快步走到牀邊,輕輕喚着南鳳欒:“陛下,陛下……”
她一邊喚着,一邊推了推南鳳欒的胳膊,而後將手放在了她的鼻尖。
“月御醫,月御醫!”
她發出了急切的呼喊聲。
“陛下脈搏羸弱,氣若懸絲,趕緊去御醫院,讓人準備人蔘、川桔……”月明一口氣說了數十種藥材:“五碗水煎成一碗,要快!”
“是!”
宮女跑向御醫院。
月明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南鳳欒的嘴裏,對綠嬈道:“我先用長生宗的延壽丸吊着陛下的這口氣,這場戰役最終是輸是贏,最後還要看陛下的意志。”
綠嬈攥着手中的帕子,用力的點了點頭。
月明忽然一拍腦袋,急切的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主子死前給我了一顆丹藥,可醫白骨,可起死回生,快去,去我府上取來,要快!”
語落,他又補充道:“丹藥就在書房裏書架隔斷後的密室內,別人去我不放心,你去,拿着陛下的令牌即刻出宮!”
“好,奴婢去去就來,還請月御醫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陛下的命。”綠嬈拿着令牌,鄭重的懇求着月明,沒等月明回話,匆匆的離開了寢殿,朝着宮外奔去。
“你們都下去,關緊門窗,不要讓一絲寒風吹入屋內。”
“是!”
宮女聞言,魚貫而出,離開寢殿守在了門外。
月明這時才站起身,走到寢殿衣櫃前,打開衣櫃,手撫摸着衣櫃後面的木板,手指尖摸到了一處凹槽,用力一按,南鳳欒的牀底傳來類似齒輪滾動的聲音。
聽到“咔嚓”一聲之後,月明關上了衣櫃門,轉身走回到南鳳欒的牀邊,膝蓋頂住牀沿,雙手按向牀內的那面白牆。
白牆被輕而易舉的推了開。
進去後,牆壁閉合,除了有些雜亂的牀外,一切都與剛纔沒有任何兩樣,只是寢殿內少了兩個人。
大元女帝南鳳欒,大元御醫院院首月明。
……
“您是說,我……”
南詩影脫口而出,理智的弦瞬間繃緊,這纔沒將話說完,她頓了頓,裝作被口水嗆到的樣子,順了順氣才接着問道:“您是說,南鳳欒沒死在宮裏?”
鬼佬點頭,繼續說道:“祖師月明帶着還剩一口氣的大元女帝來到了嶺南,將女帝放進了玉棺之中。”
“祖師餵給女帝的最後一顆丹藥,不是他口中的延壽丸,而是他後來誆騙女帝貼身女官綠嬈,讓她去取的丹藥。”
“那顆可醫白骨,可起死回社的丹藥。”
“所以女帝未死,而是失蹤,只是這件事事關皇家顏面,所以大元最終也沒對外宣佈女帝是失蹤而非死亡的消息,最終葬入皇陵的只是衣冠冢。”
南詩影久久無言,這就是她死後大元繼承人不是她屬意的南翼承而是南翼施的原因?因爲她是失蹤非死亡,所以她留給南翼承的暗衛以及勢力都去尋找自己而枉顧大元皇位之爭,任由南翼施踩着南翼承登上了皇位?
南詩影怒極反笑,若這麼說來,大元最終覆滅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月明?
不,應該是自己!
“我不明白,月明爲什麼要這麼做?”
鬼佬道:“我問了師兄同樣的問題,師兄說,月明祖師永遠都是國師的藥童,永遠遵於國師,即便死亡也無法割斷他對國師的崇拜與敬畏。”
“月司南!”
南詩影不免想起那抹月白的身影,所以是月司南吩咐月明這麼做的?可爲什麼?
鬼佬點頭:“是月司南!”
毒老不關心是誰讓祖師做的這件事,他只想知道後面的事情,只想知道師叔所說的返老還童,只想知道這一切的一切與他師傅想要長生不老,想要煉製藥童有何關聯!
“我不關心祖師爲何要這麼做,我關心的是返老還童,是這一切的一切與我師傅有何關聯!”
鬼佬沒有賣關子:“當年祖師餵給女帝的那顆丹藥,名涅槃,涅槃重生之意,女帝吊着最後一口氣服下丹藥,這幾百年間又被藥王谷的歷任谷主以大量的藥草滋養,她體內的涅槃漸漸溶解,注入全身。”
“師兄說,幾十年後女帝將完成涅槃,身體蛻變成嬰兒,重活一遭。”
南詩影張了張嘴,只覺得有什麼堵在喉嚨裏無法吐出,這纔是月司南的目的,讓她再活一世?
可爲何她沒有以嬰兒的姿態重臨人世而是……
“你師兄覬覦的是南鳳欒的肉身?或者說是……是長生宗?”
“師兄說,人活一世,太短太少,他要永生不死。”
“他說女帝在史書上早已薨逝,與其讓她完成涅槃重活一世,不如讓他研究出真正使人長深不老的神藥。”
“這叫做,廢物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