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信命理之說,所以這些年雖然在明面上仰仗着南朝尹纔有了與皇叔抗爭的資本,可他依舊沒有將南鳶兒擡入皇宮。
除了他不信任南朝尹之外,還有就是討厭她那所謂的皇后命格。
當然,對外是另外一番說辭。
之前他們察覺到策劃‘女子掌權,禍國殃民’這個事情的人是宇成烜,只以爲這是對方逼迫他放棄南鳶兒的手段,可若不是呢?
結合今日大殿提親、景仁宮忽然走水一事。
若將兩則上天示警合併爲一,那麼得出的結論就是相反的了。
‘女子掌權,禍國殃民’中的女子確實指的是南鳶兒,可她禍的國並非只是臨淵,而是臨淵與大離!
連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南鳶兒嫁入大離,必定會掀起兩國之戰!
這就是所謂的禍國,所謂的有損國運。
但凡紀泓對命理之說有一點相信,那麼今日這場賜婚就是會不了了之,而紀泓也會在不日之後,將南鳶兒擡入後宮。
這纔是完整的一套謀算。
‘女子掌權’只是引子,景仁宮走水纔是落點。
“可爲什麼?”南鳶兒入住皇宮對宇成烜有什麼好處?
南詩影搖頭:“你問我,我問誰……等等……爺跟你說大離與苗疆同宗同源的事情了沒?”
紀泓快速的看了紀靳墨一眼,紀靳墨連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紀泓咬牙切齒。
這反應,就是沒說唄!
以免紀泓將自己的牙咬碎,南詩影道:“大離與苗疆同宗同源,大離皇室前身乃是苗疆當年分裂出來的一羣族人。”
“所以呢?”這與他幫住南朝尹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我猜測啊,猜測!”南詩影不給紀泓說自己往南朝尹身上潑髒水的機會,言辭十分謹慎:“若南朝尹是苗疆又或是長生宗的釘子呢?”
紀泓差點沒笑出聲來:“皇嬸,一個釘子能爬到了丞相之外?你怎麼不乾脆說我也是苗疆奸細呢。”
南詩影忽然頓悟了。
紀泓見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似乎真的在想自己有沒有可能是苗疆奸細這回事,頭皮頓時麻了:“不是,皇嬸,你還真在思考啊?”
“不是!”
南詩影擺手:“我是在想,南朝尹若是真有身份,那麼什麼身份纔會讓他看不上丞相之位?”
紀泓道:“他若是想要皇位,自然什麼身份都瞧不上丞相之位。”
“對皇位!”
“他若是覬覦皇位,一定是想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可如果他是苗疆或者是長生宗的餘孽,除非他是長生宗幕後宗主,否則哪怕他謀求到了皇位,最後也只是爲他人做嫁衣,到時候若是在狡兔死走狗烹,倒還不如安安穩穩當一個丞相!”
“所以皇嬸的意思是,若南朝尹真有隱藏身份,那麼他很有可能是長生宗這一代的宗主?”
南詩影點頭。
紀靳墨的手指扣了扣桌子,給了另外一種可能:“除了長生宗宗主之外,也可能是西涼皇室餘孽。”
好了,然後呢?
“所以關聯呢?”說來說去,還是沒說宇成烜這麼做的目的啊!
“???”
“前幾日宇成烜來說我,想讓我跟他回大離。”南詩影說起幾日前宇成烜找她的事情,紀泓聽到,不予倒吸了一口冷氣,望向紀靳墨的眼睛瞪大的宛若銅鈴。
皇叔這是要被搶媳婦啊!!
怪不得皇嬸說了那麼多呢,合着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宇成烜愛慕的不是南鳶兒而是她啊,也不知道皇叔知不知道這件事。
宇成烜還活着!
嗯,皇叔應該不知道!
瞧着紀泓一臉吃了天大八卦的模樣,又見他一個勁兒朝紀靳墨使眼色,南詩影沉默了一秒後反映了過來:“他找的不是我,是鳳巒!”
紀泓:“……”
啊,鳳巒啊!
不知怎麼的,他竟然還有點失落。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紀泓高低得死個千八百次,若先皇還在世,他一定會成爲最不靠譜的太子!
可惜,壓在肩膀上的擔子讓他只有在面對紀靳墨時才露出這一面。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似認真似開玩笑的一句話,他說:大離皇宮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話要是真的,也就是說,他只要想登基,就能直接逼宮廢了皇帝老兒。”
“所以,他若是能迅速掌控大離朝堂登基稱帝,那麼推動南朝尹謀朝篡位的步伐就有了底層的邏輯!”
他登基後,可以趁着臨淵內亂,三方勢力(紀泓、紀靳墨、南朝尹)爭奪權柄至極,吞併臨淵。
真是下了好大的一個局啊!
好大野心,好深謀略。
怪不得讓惠安如此忌憚如此懼怕!
可惜他千算萬全,唯獨沒有想到紀靳墨與紀泓從一開始就同屬一個陣營。
“可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啊!”紀泓哪裏想到宇成烜竟在此時就起了吞併臨淵的心思,南詩影點頭:“大膽猜測,小心求證嘛!”
“等等,他想讓我跟他回大離,難不成是因爲他覺得我會治好靳墨身上的蠱毒?若大離皇室擅蠱,那陰司嵐死後靳墨身上的蠱毒依舊無法解除的原因,是否因爲給靳墨下蠱的人不是陰司嵐,而是……大離皇室?”
“我早該想到,該死的,真是該死,今日就不應該替宇成烜解毒,應該用他的命,換大離替靳墨解毒。”
南詩影霍然起身:“不晚,還不晚,宇成烜還在京都!”
紀泓也跟着站了起來。
只有紀靳墨,坐在座位上一動未動,似乎這件事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你早想到了?”南詩影見他的反應,猜到了某些事情。
紀靳墨抿了抿嘴,其實當初聽說大離與苗疆同宗同源的那一刻,他就曾懷疑,可扣留一個宇成烜有什麼用,大離皇帝會爲了一個區區七皇子,就替他解除蠱毒?其實還有一點,是紀靳墨沒有想通的。
“我只是沒有想通一件事,若我體內的蠱毒真是大離皇室所下,那麼當年我率領獵魔軍將大離的皇屬大軍近乎屠殺一空的時候,他們爲什麼沒有驅動我體內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