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嘴裏直髮苦,若非忌憚南詩影,就算是拼着被少爺責罰他們也要將人擄走,如今卻也只敢出聲勸誡,只希望少爺能夠聽懂他們話中深意,自行離去。
“走?本少爺纔不走呢!”
小胖子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瞧見南詩影,眼前猛地一亮,邁着小短腿快步的跑到了南詩影的身邊,仰頭問她:“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來我家做什麼?你今年年方几何啊,可曾婚配?”
“若是沒有,你看在下如何?”
他說着,擡手撩了一把額頭垂落的碎髮,雙手抱拳微微躬身,在他的心裏,自己此時的風姿可比潘安,談吐可比英傑,幻想着眼前這容姿豔麗貌若傾城的佳人能被自己風流倜儻帥氣俊逸的模樣所吸引,從而芳心暗許,情根深種。
南府下人忍不住捂住腦門,天下有千百種路,小少爺爲何生路不選偏偏選了一條死路?即便他沒有見過五小姐,可也應該知道這裏是娉蘭閣,應該也曾耳聞如今何人住於此間,難不成他是在故意羞辱五小姐?若是如此,那尋死的道路也有很多條,小少爺爲什麼要選最慘烈的一條?
南詩影笑彎了眼,她朝小胖子伸手,南府的下人瞬間大駭,呼喝道:“五小姐,少爺年幼,還請小姐手下留情!”
“五小姐?”
小胖子微微一愣,那隻蔥白如玉的手已經落在了他的發間,他擡起頭,看着南詩影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她笑的炫目,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朦朧上了一層光華,小胖子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哪怕是她那個被譽爲京都第一才女的姐姐,比起她來,也好似米粒之光與皓月,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她就是娘口中的那個處處與姐姐作對、剋夫克母又剋夫的掃把星?
剋夫?
那豈不是說,自己還有機會?
呸呸呸,她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
小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手觸碰到她的指尖,耳根泛起一片緋紅的顏色,他張了張嘴,似是想到了什麼,擡手去打她按在自己頭上的手。
南詩影用力的向下一按,另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小胖子的爪子,又用力往上拽,小胖子哎呦呦的慘叫出聲,他的脖子就要被按進肩膀裏了,胳膊眼見就要與他的肢體分離,這個狠心腸的女人是想將他分屍不成?
“五小姐!”
見小少爺哀嚎不止,下人們頓時急了。
南詩影撩起眼皮,目光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週,接觸到南詩影的目光,衆人頓時如墜冰窟,如果說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五小姐傷害小少爺而不阻止只是有可能受罰至死的話,那麼若此時膽敢阻止五小姐,他們便是一定會死。
在可能與一定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
小胖子揮舞着另外一隻胳膊,試圖將自己解救出來,可他人胖卻不高,腿短手也短,胡亂揮舞一氣也沒能夠到南詩影的身子,反而將自己累得夠嗆。
“惡毒,剛纔你不還在毛遂自薦嗎?”南詩影冷笑着瞧他,小胖子也不知是氣憤還是羞赧,臉紅的宛若朝霞,他氣鼓鼓的瞪大着眼睛,繼承了劉氏的容貌,縱然他此時胖出了邊際,也是一個脣紅齒白的小胖子,他喊道:“那是我剛纔瞎了眼,竟然瞧上你這麼個克……”
剛說了一個字,下人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們完全不敢想象,若小少爺說出後面的話,眼前這個一言不合就縱火燒屋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好在,小胖子只說了一個字,便忽然住了嘴。
南詩影的面色陰翳冷冽,按住小胖子腦袋的手,手指縮緊,若在用力,雖不能捏爆他的腦袋,卻也能刺入他的皮肉,讓他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斥。只是他忽然止住了聲,南詩影也慢慢鬆開了手,轉而抓住了他的頭髮,想了想,沒將人提起來,而是迫使他擡起了頭。
饒是如此,小胖子還是疼的紅了眼眶。
“克什麼,怎麼不說下去了?”南詩影笑着問道。
天漸漸暗了下去,最後的一點餘暉落在她的身側,她半邊臉籠在昏黃的暮色中,另外半張臉則完全落在了黑暗裏,小胖子莫名的打了個冷戰,只覺得眼前的佳人此時雖容貌依舊,可給人的感覺卻如同那自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讓人膽寒,讓人懼怕,不過爲了不墮了自己男子漢的尊嚴,他仍舊梗着脖子大聲的回答道:“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爲,以虛無縹緲的鬼神命理之說攻擊他人,是無恥小人的行徑,我不屑如此!”
南詩影愣了好一會兒,忽然鬆開了小胖子的頭髮,有些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劉氏的兒子、南鳶兒的弟弟,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怎麼他在劉氏的耳濡目染之下,卻染上劉氏的做派呢?
小胖子見她笑得開懷,左右瞧了瞧,忽然跑到廢墟之中隨手抄起一根漆黑的木棍,大喊一聲後揮舞着木棍如同一隻小牛犢子般,朝着南詩影衝了過來。
一邊衝一遍喊:“君子雖然有所謂有所不爲,但你羞辱我,羞辱我母親與姐姐,爲子爲弟,我也要替她們討回公道!”
綠婉閃身出現在南詩影面前,沒等她動手,南府的下人發瘋一樣朝着小胖子狂奔而來,一個飛撲,抱住了小胖子的腰。
前來救火的下人足有十幾人,有人抱腰,有人抱腿,別說是動了,小胖子就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喫力了。
“你們這幫狗奴才幹什麼,快放開我,本少爺今天非要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君子之怒!”
衆人:“……”
少爺,您快別作死了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