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見過巫族的祭祀儀式,但巫族所用的都是牛羊,他們,用的卻是活生生的人。
南詩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不由想起了恆源商會貨船下面囚禁的臨淵百姓。她原本想着,最壞的可能也不過是被賣入勾欄瓦舍,可如今,卻聽到了更爲慘烈的下場。
他遼疆的人,用他們臨淵百姓舉辦祭祀儀式?
血刑?
“影一,我要活的!”
南詩影聲音低沉,殺機四起!
影一收起了手裏的劍,他棄劍改拳,拳勁凌厲,掀起罡風,只是未曾落入男人的命門,只擊向了他的四肢以及胸腹。
影一雖然棄劍,可攻勢非但沒有減弱,拳頭反而若疾風驟雨一般,帶出一道又一道的殘影。
影一最厲害的不是劍,而是拳,他的手背似是包裹上了一層玄鐵,堅硬無比,拳風剛而猛,拳速快又狠,逼得男人節節敗退。
男人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眼底露出一抹血色,忽然暴退並同時舒展雙臂,向天祈求,他脣瓣快速閉合,口中吐出讓人無法聽懂的音節。
雲海翻涌,似有雷聲忽遠忽近。
南詩影霍然起身,提醒影一:“阻止他!”
影一的速度提升到了難以用肉眼捕捉的地步,只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男人面前,一拳,直擊男人咽喉,“咔嚓”一聲,似骨骼斷裂之聲,男人的祈禱被打斷後,影一快速卸掉了對方的下巴,拉滿了臂彎,一記重拳狠狠地擊打在了男人的腹部。
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直到此刻,影一也仍未鬆懈,直到卸掉了男人的手腕腳腕,徹底將人廢掉,這才拎着男人的衣領,將他扔到了南詩影腳下。
南詩影附身,扯掉了男人臉上的面具。
就在這一瞬間,男人口中吐出一記毒針,毒針直衝南詩影面門而去。
“師叔!”
“公子!”
“哥哥!”
衆人驚叫出聲。
男人射出毒針的時機把握的太好,南詩影根本無處可躲,毒針泛着青光,不用細看,南詩影就知道這針上必有劇毒。
耳邊的呼聲以及影一撲來的殘影都變得緩慢,南詩影眼中,有一輪明日自眸底深處浮現。
毒針在距離南詩影眼球只有毫釐之時,忽然化爲了灰燼,沒有任何徵兆的,如同一縷青煙般消散不見。
她身子一晃,臉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汗珠順着鬢角噗簌簌的往下滴落,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中爬出來,渾身沒有了半點力氣。
影一一把將人扶住,輕緩的扶她坐在了地上。
“影一!”
南詩影氣息虛浮,話說都有些有氣無力。
影一應聲。
南詩影指着男人,對他道:“用極刑!”
“是!”
司徒空以爲,之前對沈興的千刀萬剮已經算是極刑中的極刑,可此時卻發現,自己終究是見識淺薄,格局太小。
要論疼痛,或許不如千刀萬剮,可這種心理上的煎熬,卻足以將人逼瘋。
而這,緊緊剛開始。
影一與小曼不是爲了用刑而用刑,他們在逼問對方,可男人卻從始至終緘口不言,硬氣的不肯說出半個字來。
南詩影沒有要他的命,而是命影一將人到掛在了樹上。
獵人與獵物的位置,此時,對調了!
……
市集,古瑞吉將被囚禁在船艙裏的人帶了出來。
看着從貨船上走下來的一個個眼神木訥,衣衫襤褸的女人與孩童,恆源商會的人面如死灰。
古瑞吉踩着鐵靴,走到恆源商會負責押運的鏢師身邊,高高擡腳,重重踩下。
“噗~”
鏢師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古瑞吉啐了口痰。
鷹師被調來駐守昌明山,不過半月有餘,根本就不清楚恆源商會這些年來到底做的是什麼生意,如今,卻是明瞭了。
古瑞吉雖爲遼疆人,可仍舊不齒恆源商會的這種行徑。
就在古瑞吉打算帶走這羣臨淵人之時,遠處,忽然出現了熊師的重騎,爲首的是熊師特勤阿詩勒節籲麾下大將——阿古皆!
熊師重騎一路急行,直至碼頭,才勒住繮繩,馬蹄高揚,嘶鳴聲起。
古瑞吉看着對方,眯起了眼。
“古瑞吉!”
阿古皆沒有廢話,將可汗之令扔給了他:“奉可汗之令,帶走這羣臨淵罪奴。”
所以,一直與臨淵恆源商會做人口jiao易的,是他們的可汗?
古瑞吉沒有多說什麼,朝後揮了揮手,鷹師的士兵將從船艙內帶出來的人交給了熊師士兵。
阿古皆衝古瑞吉抱了抱拳,押解着一干人等轉身離開。
直到熊師的重騎脫離了視線,古瑞吉這才收回了視線,神色變得有些難看,熊師重騎怎麼來的如此之快?自鷹師駐紮昌明山後,曾經駐守昌明山的熊師重騎應該退守到百里之外才是,若熊師退守百里,那如今又怎麼會忽然出現在市集?
還是那羣人!
若只是單純的人口買賣,損失一批人又算得了什麼?可汗爲何要出動熊師,也要將人要走?
就一刻都等不了?
古瑞吉覺得,這裏面一定有不同尋常的事情。
只是可汗與熊師之間,爲什麼要瞞着他們鷹師?若可汗一直與恆源商戶坐着人口買賣,又何必在半個月前一紙調令,讓他們鷹師代替熊師鎮守在昌明山下?
雖然鷹師、熊師、狼師都隸屬於可汗麾下,但熊師與狼師之間一直多有齟齬,古瑞吉吩咐士兵繼續搜查,自己則翻身上馬,快速的朝着鷹師大營奔去。
無論熊師與可汗到底在圖謀什麼,是否與鷹師有關,他也要在第一時間將這些事情上報給特勤,以免他們鷹師真被熊師算計。